你怎么想的啊,啊?你怎么开得了那个口?她心里不断自我追问,觉得刚才一定是被下了降头,被脏东西附体了才会说出这么胆大妄为的话。乔小雯一股脑坐起来,脑子里全是方才的画面,记忆太过新鲜了,就在她眼前扑腾扑腾。她清晰地记得自己问出那句话之后,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即眉眼都沉下来,气压变得极低,嘴角绷成直线,说出口的话也像结了寒冰:“不能,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乔小雯鬼迷心窍,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不是工作时间就可以?”话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太不像话了,对着公职人员大放厥词,不依不饶的,实在过于荒谬。但她的嘴跑在脑子前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脏水,这会也只能硬着头皮站着,煎熬地等待他的回答。陈嘉良也不是程法律行事,不该有什么过分的滤镜。他看着乔小雯期盼的双眼,心里一阵烦躁,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也被一厢情愿的脑补冲昏了头。陈嘉良挺直了腰杆,一字一句对她说道:“平时我们不会见面,所以不要想这种事了,早点回家。”这无疑是一盆飘着冰碴子的冷水,对着乔小雯顶头浇下,大热天让她脑袋瓜瞬间清醒了。她怔怔地望着陈嘉良远去的身影,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陈嘉良收了工回去换了便服,走出交警大队时,已经快四点了,远处的稀薄的云层透着灰蒙蒙的亮,天光初现,这个季节的白天尤其漫长。陈嘉良对着一无所有的天空发了会呆,才低头继续赶路。他家就住在单位附近,上下班连交通工具都省了,方便是方便,加班也变得更频繁了。不过他并不抗拒工作,比起来,他更不想回家。陈嘉良从电梯出来,嵌动密码锁,轻轻推开门,坐在玄关换了鞋,鞋架上整齐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鞋,陈嘉良把自己的皮鞋放在了最底下,起身走进客厅。他不敢开灯,怕吵醒卧室里的人,就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在厨房拿玻璃杯倒水喝,突然“啪嗒”一声,客厅的灯全亮了,陈嘉良回头,看到陈熙熙站在客厅中央,对他怒目而视。陈嘉良叹了口气:“又怎么了?”陈熙熙攥紧小拳头:“你答应过,今天会早点下班陪我写作业的!”陈嘉良皱了皱眉头,仔细回忆了下,他确实说过这话,但当时只是随口一句无心许诺,没想到这小子较真了,他把杯子搁在餐桌上,站直了给他道歉:“对不起,有工作。”陈熙熙像是气极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歇斯底里:“你总是有工作!说话不算数!”陈嘉良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低声警告:“轻点,小心别人告你扰民。”陈熙熙像是没听见,他快步朝他冲过来,站在他面前,脸几乎要贴上来,眼眶里不知何时开始蓄水:“你为什么老是食言,这样我还会相信你吗!”陈熙熙已经十三岁了,个头蹿得极快,陈嘉良发现他都快到自己下巴了,不禁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陈熙熙一愣,随即骄傲回答:“一米七五了。”陈嘉良眉头微蹙,刚想说什么,忽然发现陈熙熙的额头有一片红肿,心头一紧,赶紧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明亮处仔细查看。“干什么啊!”陈熙熙激烈反抗,但被陈嘉良抓着手腕,动弹不得,他一急抬脚就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情绪一激动,就跟一头疯牛一样,陈嘉良没有防备,被踹得晃了几步,他火气也上来了,揪住他的双臂一下别到背后,把陈熙熙像犯人一样压在沙发上。陈熙熙吃痛,开始发狠谩骂,嘴里不断飚着垃圾话,陈嘉良听不下去,刚要呵斥,发现他手肘和手腕处也有几处伤,破开的皮露出里面血红色的肉,顿时意识到情况不简单。他沉下脸逼问:“你伤怎么来的?又打架了?”陈熙熙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他被压制着起不来,侧脸被压在沙发坐垫上,身体和尊严承受着双重屈辱,发泄式地大喊着:“管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爸!”陈嘉良冷笑:“我要是你爸,你早被我教育了,还能在这嘴硬?”陈熙熙挣扎了好一会,力气也泻尽了,手脚发软,又不甘心求饶,只能咬着牙:“你先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