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雪梅也平静下来了,发泄过后袭来的是庞大的不安,四肢酸胀,手指不受控制地打颤,差点站不住,被眼疾手快的乔小雯扶了下,半靠在她身上,一副极其虚弱的模样。陈嘉良瞟了眼脸色苍白的彭雪梅,心情复杂。虽然不清楚个中细节,但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张治年可恶,彭雪梅就未必是无辜的,两个没脑子的成年人瞎胡闹,还连累了热心肠的无辜市民乔小雯,陈嘉良看她也不大痛快,挥挥手:“你带她进去躺会,我打120。”乔小雯点点头,问:“要报警吗?”听见这两个字,彭雪梅身子一震,神经紧绷起来,回头求饶似地望着陈嘉良。陈嘉良冷笑了下,“你看他们两个人,哪个像要报警的样子?”乔小雯想争辩,彭雪梅在底下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说:“我头晕,陪我进去吧。”柔柔弱弱,娇滴滴的,陈嘉良又是一阵冷哼,余光扫向装模作样的彭雪梅,在心里把她也划进了黑名单。乔小雯把彭雪梅弄进了房间,保险起见还关上了门,走廊上只剩下两个男人,事情一下就好办多了。陈嘉良走到张治年面前蹲下来,拍拍他的肩,眼神透着杀气:“认识我吧?”张治年费劲地睁开眼,等想起他是谁之后,又无奈地闭上了,试图逃避现实。陈嘉良看了想笑,他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等待的时间里他就站在张治年身边,也不跟他说话,自顾自玩手机,最后还是张治年耐不住,扯着嗓子问:“你跟她谈了?”陈嘉良白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张治年兀自笑起来,阴阳怪气的,但一笑伤口也跟着疼,最后龇牙咧嘴,表情怪诞。“我当时就应该知道,这些女人都不是好东西。”陈嘉良神经“啪”的一下,眉头拧起来,把手机揣回兜里,俯身抓着他的头发,张治年痛得连声呼救。“嘴巴放干净点。”他话音冷淡,语气平得听不出波动,但手下劲使得狠,张治年感到一股锥心的疼痛灌注进大脑,头皮仿佛都要被他揪下来了,喊着让他松手。陈嘉良无动于衷,他的心软份额有限,只给特定的对象,至于张治年,他的确不太在意他的死活,但想到乔小雯,还是决定多跟他废话一句。“你给我听仔细了。”他凑到张治年耳边,一字一句:“以后看见乔小雯最好绕道走,别让我知道你找她麻烦。”张治年头皮发麻,生理痛楚和心悸一并袭来,让他顾不得形象,胡乱点着头,说什么都应下来。急救车来了,医生把张治年抬上了救护车,而陈嘉良作为在场唯一能陪同的对象,无奈好人做到底,跟着一起上了车。乔小雯在窗边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给彭雪梅倒了杯水,塞进她手里。彭雪梅完全恢复了正常,她抿了一口,抬头问道:“那就是你男朋友?”“嗯……”乔小雯红了脸:“怎么了?”初陷热恋的女人面若桃花,红扑扑的,说到心上人,眼睛都迸发着神采,显得尤为美丽。彭雪梅心中酸楚又羡慕,她低下头,大拇指一圈一圈抚着杯沿:“挺帅的,很配你。”“是吧,我也这么想的。”乔小雯挤到彭雪梅身边,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还是冰凉凉的。“你也得赶紧好起来,该放下的放下,该讨回来的讨回来。”起码打不能白挨,要让家暴的人付出代价。这句话她想说,又咽下了。不知是乔小雯的到来带来了力量,还是方才的闹剧给了她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总之彭雪梅真觉得精神状态好多了。先前一蹶不振,日日消极,下不了任何决定,畏手畏脚,现在思路门清,醍醐灌顶,仿佛被人一下子点醒。她完全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乔小雯回去后,继续在学校过着日复一日的通勤日常,学校里再没什么人提起彭雪梅,而张治年在请了一周病假后,也如常出现在学校,只是他再也没跟乔小雯说过话,连半枚眼神都没投过来,当她是个陌生人。于是学校传言,张治年被乔小雯无情拒绝了,两个人的绯闻关系终于结束。然后又过了一阵子,消失了个把月的彭雪梅突然出现在学校,她径直去了校长室,在里面呆了两个小时才走;第二天,张治年被叫进了校长室,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他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出了学校大门,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乔小雯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正躺在陈嘉良的大腿上,跟陈熙熙聊微信;她正式接管了陈熙熙的教育,正积极促进他和陈嘉良的沟通,这些八卦也是陈熙熙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