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姜也警告的眼神落在团子身上,“我什么时候骗人了?”说完,就感觉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男人幽幽的眸光朝她扫过来,锋利薄冷。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她现在没资格说话。团子也没看她,双手搂着许温延的脖子,就像攀附了一个大靠山,“姑姑以前总偷偷看你,我问她,照片上的人是谁呀,姑姑就说……这个呀,这个是你姑父~”“但是姑姑说又说……等姑父生日的时候才能叫姑父,不过也好哦……我没有别的礼物给你,就当是给你的礼物叭~”“姑父,我悄悄告诉你……姑姑她呀,可想要一个小宝宝了,所以经常让我在外人面前叫她妈妈……”“姑姑说,等以后她和姑父有了自己的宝宝,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怎么可能呀……团子才最可爱,是不是?是不是姑父?”姜也:“……”小家伙的声音不大,他凑在许温延耳边说着悄悄话,但每一个字都正好传进她耳朵里,让她温热的血液逐渐变得拔凉拔凉的。扒得她什么都不剩。姜也忍无可忍的闭眼,“付、域、旻!”团子害怕的往男人怀里缩,“姑父!我把秘密告诉你了……要保护我哟。”小墙头草压倒性的偏向一边,他比这里任何人都会审时度势,细腻的心思,能捕捉到每个人的情绪。姑姑说,生日的人快乐最重要。他帮姑姑把姑父哄开心啦!姜也绕了个圈,绕到他们正面,本是想把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揪出来——却刚刚好撞进一双灼灼其华的眸子,那里暗潮涌动,滚烫如同岩浆喷发,强势的吸附力,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很久。也没多久,应该就几秒。她脸颊在光照下透着桃红色,越是克制,越是透出一种怦然心动,看似凶狠的语气更像娇嗔,“欠收拾的小鬼头,给我出来!”“不要!”男人目光在她身上,手抚着小朋友的后脑勺,低醇的嗓音意有所指,“嗯,不要,我的人……有的收拾可以一直欠着。”付家女儿,不是那么好娶的姜也双手背在背上,听完他这句话小脸气鼓鼓的,弯着腰在他面前,显得那娇容有着顾盼生姿的明艳动人。“许温延,你助纣为虐哦!”“那也是某位做姑姑的,为老不尊。”“……”过分了!她伸手捶了他一下,“你敢说我老?我哪里老了!你才是老你全家都老!”“……”男人依然不恼不怒,也看不出什么悲喜,挑眉,“嗯,我全家都老。”也包括她。这里的氛围逐渐融洽。相对而言,另外一边就像是到了某个冰封之地。慕姗近乎自虐的死死盯着他们,那如同一家三口般的画面,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就像某种预示——即便现在是假的,总有一天会是真的。他们会有孩子、令人艳羡的生活。那……她呢?“慕姗。”旁边一道声音,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转过脸时下意识的笑显得有些茫然,“……怎么?”致裕安今天穿的休闲服,比平时刻板严肃的样子亲和了许多,递过来一杯红酒,“上好的拉菲,但这酒不太适宜久醒,否则就会失去它本来的味道,变得廉价难以下咽。”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慕姗接过酒,微微举起。阳光穿过酒杯里丰富多彩的红,仿佛将空气都染上一片血色,移开,又是耀眼明媚。今天虽然是晴天,远处和地平线相接的地方却是暗云濯濯,充满灰色的朦胧感。她眼神不知在看着哪里,似苦笑似感叹,“可就算酸了廉价了,也有人只钟爱于这个味道。”手里的酒被她一饮而尽。不止酸,还涩。——花姨今天做了一桌拿手菜,再加上靳寒和陈想自己捣鼓的烧烤……暂且算得上丰富多彩的一餐吧。付心妍和慕姗跟着帮忙,全程没什么交流。“哎呀,南苑还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温延有你们这帮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单纯可爱的老太太,总是说话都带着喜气。姜也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南苑能有花姨,也是我们三生有幸。”“去去去……洗手去!”起风了,回餐厅吃饭。笑声一片里,付修寒的脸色柔和得不可思议。随着他们进了别墅,他眼里那层温柔的面纱缓缓收起,转头看向侧后方的男人时,锋芒毕露,“许总,我付家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许温延起身的同时拉拢西装,成功男人的魅力无声释放,“你们救了她,我理应道谢,但付家没有养过她几天,似乎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他抬眸。漆黑的瞳仁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付修寒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光影从发丝缝隙穿过,错落在眼眸上,泛着让人迷醉的扑朔迷离,“没养她几天,我不让她嫁的人她就不会嫁。”“是么。”好像认同,又好像是嘲讽。气势相当的两个男人面对而立,总有种剑拔弩张的锋芒在涌动,不知过了多久,付修寒轻笑一声,“如果许总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止同意她嫁给你,再私人划三十个亿给她做嫁妆。”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今天这个生日,不过是借着一个由头揭开事实的面纱,一个惊喜,同时送给了两个人。一顿饭吃得有些尴尬。但总归大部分人都是放松的。致裕安十足有眼色,吃完就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安排。“付总和付医生应该有自己的司机,我就不操心二位的安全问题了……陈想,我记得你和慕姗顺路,你送她。”“好……”“我没喝酒,我送。”“……”陈想的话还没接完,就被另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去,付心妍静静喝着水,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全天下都与她无关,独自绝美。慕姗喝得不少,眼神有些迷离。她下意识的看向另一端的男人。他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说断就干干净净,此时微拧的眉头像是有些不满,却还是在身边女人的动作示意下,给她剥葡萄。慕姗心口像是被细细的丝线缠绕着,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用力一寸,寸寸生疼。她如一朵脆弱摇曳的花儿,笑着,又像是哭。“好,那就麻烦付医生了。”——付家在国外如日中天,付心妍在国内却是十足低调,给人的印象就是不近人情的冷美人,却又有着医者仁心。矛盾,却贴切。她开的是一辆宝马,白色轿车。“住哪?”明明说顺路,却在上车后问了这样一句话。慕姗轻轻莞尔,系好安全带后报出一个地址,“真羡慕小也,走到绝处还能逢生,甚至去了一遭地狱回来,还可以找到自己的家人。”这就是命不该绝吗?“羡慕她?”付心妍神色冰冷,看了一眼后视镜,副驾驶上的女人嘴角始终勾着一抹微笑,笑意却丝毫没达到眼底。油门越踩越深,“那要不你也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回来。”讽刺。慕姗像是没听出来。“找不到了……”她声音恍惚,按下车窗,立马就被吹得七零八碎,“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红灯。付心妍瞥视了她几秒。转头,没再说话。半小时后到达地点,猛地一个急刹车。“慕小姐,这世界上每个人生来都是一无所有,一个内心荒芜的人,给她什么样的种子都不会开出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