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连连推拒,“袁老……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有什么不能收的?”袁老笑着眯了眯眼睛,“还是……你没把我当自己人?”总要先熟悉熟悉这个圈子里仿佛就是这样,对人的划分只有外人和内人,没有中间区域,也没有让人喘息的余地。要么进来,成为自己人。要么出去,成为局外人。并且这个局外人……还说不准是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姜也目光如炬的看着那串钥匙,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仿似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我……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拥有自己的房子,真的是……给我的吗?”袁老老谋深算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女孩儿浓密的秀发是纯黑色,就显得头顶的那个旋涡,纹路明显。你说一个人的内心得强大到什么地步,才在经历了人身摧残后不久,还有精气神向心中的欲念伸手。这人性的贪婪啊。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当然!。”他如同发现了宝藏,把钥匙塞进她手里,让她握住,“你一个女孩子家,没有地方住怎么行?以后啊……我全指着你们忙生意给我养老呢。”姜也顿了很久,半晌才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通红泛着水光,语气庄重得像在宣誓。“袁老……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袁老慈祥的笑出声来,抬起拄在拐杖上的手,拍着她的肩膀,“我等着你有大出息的那天!”这套房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姜也当晚就直接住下,给许温延发了个短信,他没回。你不得给我计件?她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方向,内心的震慑太强,以至于忘了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快点行不行?”华子皱眉,对她的不满铺散在脸上,“你他妈在那数灰?”灰尘遍布。这里的大多是泥路。干燥的天气,只要有车一过就是漫天飞扬。姜也收敛起情绪下车,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把车门砸得抖三抖,“别老你他妈你他妈的,我要是真在这儿数灰,按现在的行情你不得给我计件?”“……”行情,她是袁老面前的大红人。这女人又威胁他!华子咬咬牙,竟然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整张脸都像被揉在一起,配合着他没有几根头发的脑袋,看起来就有点……不太聪明。姜也笑了声,抱着手走到他面前,“我跟你没有仇,以后还有可能会经常搭档,你说你非得跟我搞那么难看做什么?”次次见面,他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真是很不讨喜。华子目光有些鄙夷,用一种打量商品的目光扫视了她一圈,这无疑是个尤物,表面养眼,实则浑身上下都是毒刺。一个狠起来连自己都不当回事的女人。“老子只是不想搭理你!”他嫌恶的挪开眼神走前头,姜也这个人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解除了危险,不至于百分百信任,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防备——之前的“杀人放火”都是被动,他们现在打算让她主动走进犯罪圈子了。她眼眸微微一转,阔步跟上。问得很随意,“那边是干嘛的?”华子顺着她的视线扫一眼,眉头紧皱,“不是说了让你别多问?”他说完又想到袁老的交代,让他好好带带这个女人,想了想有些不耐烦地道:“那边也是我们的人在管,今天有客人,估计是来看货的,反正不关你的事!”客人?刚刚那个女人……就是从对面的楼里走出来的。姜也想着想着脸色就开始发白,继而有一根神经开始麻痹。她重重地掐了一下手心,紧缩的眸光落在地上,前方的男人脚步深浅不一,看似沉稳,实际却有暗藏的浮躁。这种浮躁不止是不想带她,还有别的。“出货是好事啊。”华子没回头,自然也没注意到她不太正常的脸色,爽朗的语气里有看好戏的成分,“出货就有钱,只是现在条子盯得那么紧,袁老不是想让你想办法么。”姜也愣了一下,没太听清他刚才的话。“……你说什么?”“脑子灌水了?我说该你展示的时候到了。”华子猝然一声冷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温言,今天只要进了这扇门,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你想停就能停的。”他身后就是一扇墨绿色的油漆门,上面有淡淡的锈斑,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姜也神情不变,“仓库?”“对,仓库。”华子单手插进口袋里,这个动作被他做起来狂妄自大,另一只手轻轻一推,新世界大门就此而开。你当老子带你来这儿吃席?这个仓库很大,非常大,如果把这当成一个容器,容纳上百个人没有问题——就像此刻。姜也通透的眸底有刹那怔然划过。密密麻麻的人像蝼蚁,映在她的眼睛里。“哟,大伙儿都吃着呢!”华子吹了个口哨,双手叉腰大摇大摆走进去,姿态像个微服私访的大老板,眼神里透着的精光姜也看不懂,或者说她不想懂。所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瑟缩的眼神有恐惧也有恭敬。跟他打招呼,整整齐齐。“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大家,赶紧吃完回去上班啊!”他们继续埋头吃饭。姜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是个旁观者。华子停下来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端量她,“温小姐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啊,你不怕?”“有什么好怕的?”姜也瞥视他,“怕他们吃流水席?”“……”华子目不转睛的凝视了她几秒,随后哈哈大笑,那醉生醉死的劲头,姜也都怕他笑得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