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文满脸都是之前被安上臂膀的汗水,都不用费尽心机作假,就能表现出自己难受伤重的样子,但他没有再继续加深自己的情况,反而淡淡拨开她的手,说道:“我无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灵薇更加注意他的伤,不赞同地扶他起身,一句句的问着他到底伤到哪里,眼里全是他。
安思文像是获得胜利般,用隐晦而又挑衅的目光看向卫阿嫱,卫阿嫱啧了一声,张口便道:“阿姐,刚才为了救你出来,不小心伤到了他,真是对不住,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疼上一阵就好了,没伤筋动骨。”
阿姐?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灵薇,灵薇不好说你是为了我才伤的人无事的,毕竟受伤之人就在自己面前,所以她躲闪了他的目光。
在他心下一沉之际,才小声道:“那是我妹妹阿嫱,你没认出来吧,她假扮锦衣卫,我差点都没认出她来。”
安思文生硬开口:“你妹妹,卫阿嫱?假扮的锦衣卫,两个都是假扮的?”
“正是我,”卫阿嫱双手抱臂,要笑不笑的看着装疼的安思文,而后视线在灵薇放到他身上的手打转,“阿姐,他的卖身契给你。”
“哦,对,”灵薇眼里浮起笑意,“能用夏员外的钱给你赎身,也算是好事一桩。”她在安思文不舍的目光中松开他,接过卫阿嫱的卖身契。
“喏,给你。”
她蹲下身,将卖身契双手放在他眼前,“从此你就不用在受制于人,自由了。”
以往求之不得的卖身契现今被送到他面前,可他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欣喜,他问道:“你就将它给我了?”
“不然呢?”灵薇疑惑,将卖身契塞到他手中,“日后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都行,拿着。”
面前的女子恬淡的冲他笑着,她清丽的脸庞上没有对可以奴役他的卖身契有丝毫不舍,仿佛给出卖身契,是自己是喝水吃饭般轻易的事。
在卫阿嫱冷冷的注视下,他将卖身契还给了灵薇,“既是你帮我赎的身,日后,我的命便是你的。”
他强烈的自尊心本不会让他说出这种话,可望着灵薇的脸,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灵薇下意识寻求卫阿嫱的建议,卫阿嫱虽不待见安思文,但她阿姐快乐最重要,有她在,安思文也别想打其他主意,便道:“全凭阿姐自己心意。”
“那……”灵薇放好他的卖身契,“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你若想拿走,便管我要。”
安思文的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他重重点了下头。
他们这里确定了安思文要跟着灵薇一起去顺天府的事,那边崔言钰已经将夏康之五花大绑置于墙角处了。
夏康之眼睛蒙着,身上尽是沾染呕吐物的酸臭味。
卫阿嫱走到崔言钰身边,用脚踢了踢夏康之,问道:“姑苏根本没有锦衣卫的诏狱,这说辞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如今该怎么办?”
崔言钰慢条斯理地拿外面的大氅擦手,分外嫌弃自己刚才的触碰,闻之翘起嘴角,“那就让他认为这里就是诏狱。”
说完,他竖起手指,示意众人都别说话,一刀扎向夏康之大腿,惨烈的犹如杀猪般的嗷叫声在破庙中响起。
夏康之清醒了,疼的面部都扭曲,嘴里连个句子都说不全乎。
“我问你答。”崔言钰的声音响在空旷的破庙中,当真有种从四面八方说话的声音之感,夏康之声都带着哭腔,“窝,窝,真的,什么都不吱道。”
崔言钰哼笑一声,“不知道?那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刚被扎了一刀的夏康之,回道:“诏,诏狱?”
“凡是进了诏狱,就没有能囫囵个出去的人,想来你也不例外,不知道没关系,”崔言钰手指放在刀柄上,轻轻转动了一下,听着夏康之再次发出的惨叫声,说道,“我们这里还可以点灯,你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吗?”
夏康之疯狂摇头,崔言钰松开刀柄,缓缓给他介绍,“点灯,便是将你整张皮剥下来,做成天灯,这皮子也有讲究,最好是在人活的时候扒,死了,皮就硬了,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位手艺好的,不会特别痛苦,没了皮,你也能活,你说,我将你的皮,送给你姐姐可好?”
“啊,对了,”突然的这一声,在破庙中,十分具有惊悚之感,他凑近夏康之,对着他耳语,“届时你的身体血肉清晰可见,观你骨相,想来血淋淋的十分可爱。”
见鬼的可爱,夏康之受不住的叫唤起来:“啊啊啊,你别过来!”
“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夏员外,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想让我将你的皮送给你姐姐,那送给你父母可好?”
“我说,我说,我说!”夏康之心神剧烈,已然是受不住了,而后他道,“我在顺天打死了人,我父亲拿钱给我摆平,将我送至姑苏,我……”
崔言钰嗯了一声,表示疑问,他就不敢停下继续往外说。
“在姑苏没人管着我,我仗着自家有个进宫的姐姐,就,就认识了一些倭人。”
卫阿嫱下意识看向崔言钰,见他漫不经心的神色立刻变了,腰背挺直,目光炯炯看向夏康之。
夏康之罗里吧嗦,把他和倭人一起出去妓坊都道了出来,可崔言钰并未阻止他,看他神色,似是在背诵夏康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