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仿若又回到了那一年,她刚刚从凡俗界回到修仙界,被如此惊喜的声音叫住,故友重逢喜不自胜。
那时,便知道他对自己有意;那时,才知道他是书中男主;那时,她并不想与他有感情纠葛,却又希望能傍上男主这条大腿。
可谁知,人心易动,天意难测,他们终究有了非比寻常的关系。她心中知道,其实,她早已对他动心。
两人目光相对,两两无言,就那么彼此对视着,周围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可是他们却看不见、听不见,此时此刻,唯有彼此。
他一身青衫磊落,她一袭青衣雅致。
直到一人作怪似的从两人中间穿过,阻挡了彼此的视线。
辛远君走近两步,又忽然定住脚步。“十年之期未到,不知萧媛你,是否愿见到我?”他抿住双唇,形容淡定,可眉宇轻蹙,还是流露出了几分紧张。
萧媛轻笑,将头凑到辛远君耳侧,低声呢喃:“辛远君,我想你!”
辛远君身子猛地一僵,再看向萧媛时,那目光已是掩不住狂喜,可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什么,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媛握住辛远君的手,“前方有间茶社,去喝杯茶可好?”
辛远君反握住她的手:“我住在清心居,那里灵茶甚好,景亦清幽,不如去那里?”
萧媛垂首:“都依你。”
辛远君牵着萧媛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丝毫不在意旁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他目光含笑,嘴角含笑,好像每一个毛孔都在笑。
萧媛抬头看他,心中也像被幸福的泡泡包裹,不是守在那华丽的牢笼中等待垂怜,不是俺人耳目地偷偷相会,这样正大光明地,与所喜欢的人走在一起,竟是那般的美好。
他们携手共行,对周遭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那些目光中,又羡慕、有嫉妒、有鄙视……但是,与他们何干?
辛远君所住的清心居是西麓坊市最好的一家客栈,毕竟是东海世家的族长嫡子,他一人便租住了一套院落,在这闹市之中,独僻出这样一处清幽所在,倒不负了这‘清心’二字。
这处院落名曰‘清塘’,院子不大,一座荷塘立中央,莲叶田田,莲花灼灼,莲香幽幽,荷塘边垂柳迎风,吹入木亭之中。
一入清塘院,瞬间毛孔大张,神清气爽,这里面的灵气浓度,竟丝毫不逊于她的玉带峰。
萧媛打趣他:“真是有钱任性,客栈都要住的这般奢侈,怪不得都已结丹中期。”
辛远君牵着萧媛的手走入木亭之中,以灵力将水煮沸,泡上灵茶,斟上一杯,放到萧媛面前:“四品灵茶,还可入口,你尝一尝。”
萧媛笑道:“我可不懂茶道,让我喝好茶,那是牛嚼牡丹。”这样说着,还是拿起了茶杯,氤氲的热气中,茶香馥郁,茶水入口,初时略苦,入到舌底,转为甘甜,到得腹中,一股灵气霎时散入四肢五骸,陡然间,身子都轻了些许。“果然是好茶,单单一杯茶,便可省却三天苦修,辛公子果然是财大气粗。”
辛远君摇头失笑,“你呀!”他的目光落在萧媛脸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即便萧媛的脸皮堪比城墙,此时也被他那痴痴呆呆的目光看得有些抵挡不住,她垂下头,面上飞红,啐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辛远君惊醒过来,面色涨得通红,嘴唇蠕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媛看他那傻傻的样子,心头却觉得甜蜜无比,凑到辛远君身前,吹气如兰:“我好看吗?”
辛远君看着凑近的容颜,仍是那般的靓丽绝伦,眉眼带笑,形成一个弯弯的月牙状,呼吸出来的空气,吹在他的脸上,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从鼻间一直氤氲到心间。红唇不点而朱,因刚喝过茶的缘故,水润润的,辛远君克制不住,喉咙上下滚动,他赶紧垂下头,不敢再看,怕再看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都已经发生过那般亲密的关系,他怎么还这般纯情?萧媛暗叹一声,收回身子坐好,她毕竟是个女修,还是稍微矜持一下吧。
“世家不是都在东麓驻守,你怎么来西麓了?”萧媛说起了正事,低头品茶。
辛远君抬头,重重地呼出口气,正襟危坐,“我这两年一直在西部历练,近期才历练至此,听到了貌似你的传闻,所以——”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是萧媛已经完全懂了他的意思。
想见她,却又不知能否见到她,更不知她是否想要见他。十年之约,才堪堪过去两年,他从来没觉得,时间竟如此难熬。
从看到那熟悉的背影,看到那熟记于心的容颜,他偷偷地在后面跟了许久,终是相思难解,于是决定闹事偶遇,只是偶遇,她应该不会介意吧?那试探的、小心翼翼的,甚至胆战心惊的,故意带出惊喜的一声呼唤,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甚至想到了她会不悦、会生气、会发怒!
但幸福来地竟这般突然,她说她想他!是不是,她也像他一样日日思念,尝尽相思之苦?如今便是苦尽甘来!
“你,你还要回东麓吗?”萧媛心绪起伏不定,她早知辛远君倾心于她,却不知已然这般情根深种,也许,或许,她将实情道出,他不会在意!但话到口边,却又变成了询问他的前路。
“我父亲并未要求我回去,萧媛,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吗?”辛远君终于又大胆了一次,抬起头来,直视萧媛的眼睛,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双如海般纯粹幽深的眸子,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像,他的目光中仅有她一人。
不考虑他男主的身份,不考虑他世家嫡子的身份,他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爱慕她的男子而已,而庆幸的,她也同样爱慕这个男子。
那么,还有什么可犹豫?人生得意须尽欢,在这万兽压进,朝不保夕的时代,她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感情?她为什么要用过去试探他的真心?她既然已经决定与过去永别,她就只是萧媛,再不是林雨!
温香软玉入怀,又何须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