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敖肇说此地不宜於胎儿,他又慌乱了起来,赶忙上前搀扶住敖肇,忧虑道:&ldo;你可有感觉什麽不适?&rdo;
敖肇先是不明白,半晌才转过弯来,甩开他的手斜睨著他道:&ldo;你这不是咒我吗?还不快些下山去!&rdo;
君玉涵当下像领了圣旨一般,赶紧走在敖肇的前面,像是为他开路一般,匆忙下了雷公山,将消息告於山下苗人。
那些苗人感觉到瘴气已除,瘟疫已去,正在那里掩埋尸体,虽有哭声到底是灾难已过喜多於忧,见二人下山,连忙上前跪拜,大呼&ldo;恩公&rdo;,敖肇是见惯了朝拜倒没什麽,反而君玉涵有些不适应。
君玉涵慌忙上前扶起苗民带头的头人,和气道:&ldo;不必行此大礼,实属分内之事。&rdo;
那头人大为感激,拉住君玉涵道:&ldo;恩公!如若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定好生供养!&rdo;
君玉涵笑道:&ldo;老人家客气了,我们尚有急事要赶路,不便久留,还是就此别过。&rdo;
&ldo;恩公们这就要走?&rdo;苗族头人有些吃惊,立刻开口挽留道,&ldo;怎麽也得住上几天吧,还是我们地方小,恩公看不上眼?&rdo;
&ldo;老人家说得这是哪里话?实是有要事在身,不便逗留!&rdo;君玉涵说话之时瞧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敖肇,又偷偷地瞄向敖肇的肚子。
敖肇本在旁边听著他们客套来客套去的便有些不耐烦,发觉这君玉涵总是有意无意地瞧著他的肚子又令他更是恼羞成怒,粗声道:&ldo;还在那里婆婆妈妈做什麽!还不快走!&rdo;
君玉涵如今是拿著敖肇的话当圣旨,慌忙回头就要和苗族头人告别,道:&ldo;老人家,实是不好意思,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还要上路,不便多言,有缘自能再见。&rdo;
苗族头人打量著他们,见他们确实急著要走,自是不好意思再多加挽留,匆忙和他们二人道别,目送著二人离去,二人渐行渐远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众苗人正打算各自回去,突听得他们的头人大叫一声&ldo;不好!&rdo;,众人疑惑地瞧向他,他道:&ldo;我刚忘记问恩公们可有看到那作恶的道士了,更是忘了提醒恩公们堤防那道士,毕竟那道士也是汉人,万一将恩公们暗算了去可怎麽办?&rdo;
有人道:&ldo;头人,你多虑了,恩公这般了得,那恶道士定不是他们的对手!&rdo;
&ldo;但愿……&rdo;头人点点头,想必真要是遇上那恶道士了,恩公们也定能收拾了那恶道士!
且说君玉涵和敖肇二人继续往西行去,二人经过一山谷,那山谷之中芳糙鲜美,落英缤纷,而流泉淙淙,五色焕然,自是美不胜收,敖肇感知此处灵力聚而温和,十分适合他养胎,便决定留於此地,君玉涵自是无异议。
只是说到养胎,君玉涵又怎麽会知道这龙族养胎之法,他虽对敖肇有欲念,只是心想著若是换了女人,怀孕前期是不宜行房的,虽说敖肇并非女子,但是这怀孕总归是差不多,他还是小心为妙,他这般想著便有意无意地避开敖肇。
而敖肇虽知养胎之法,但是要他亲自开口说於君玉涵听,自是开不了这口,心中又暗恼著君玉涵若有似无地避著自己,这臭道士什麽意思?自己尚未嫌弃他,他倒反过来嫌弃自己,既然如此,他就该早早滚蛋,留下来碍著自己的眼!
一人一龙各怀心思,自是难以想到一块去。
敖肇为龙自是不用如凡人一般食人间烟火,君玉涵虽法力高强,但也是肉体凡胎需食物充饥。他肚子饿了自是要找些吃的,他倒也好心在山间采了些野果既给自己充饥,也给敖肇留了一些,虽知敖肇不需要,但果子味甘,说不得敖肇会喜欢。怎料得敖肇不吃也就罢了却还对他冷嘲热讽道:&ldo;哼,这些烂果子只有你们这些俗人才食,我乃水中龙君,何须这些?&rdo;
说罢,他一挥手竟将那些个果子统统摔到地上砸了个稀巴烂,君玉涵为之气结,虽说不过是几个山间野果但到底也是他的一番心意,怎能这般拒绝?&ldo;我也是一番好意,你已落难至此,还要摆什麽龙君的架子!&rdo;
敖肇听在耳里,只觉得君玉涵分明是嘲讽於自己,如今自己被他当作女子般上了还坏了他的孩子,他自是心中得意万分,跑到自己面前趾高气扬起来了,他本就心中不悦,而今更是大怒,怒道:&ldo;若不是你这臭道士我又何至於此!我落魄至此,你现在可得意万分了!&rdo;自己先前竟还觉得这臭道士可爱,实是眼睛被蛤蜊糊住了!
君玉涵没料得他到如今还对此事这样一提再提,纵然他有错也不是主错,他亦有心去弥补了,而这敖肇却死认著这事,更是将自己的一番好意当作驴肝肺!怒极而冷,他冷然道:&ldo;犯天条的是你而非我,你这愚龙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枉费我一心帮你……&rdo;
&ldo;谁求了你不成!我自是没求你帮我,你莫要以为我若少了你就不行了,你要滚蛋便趁早滚蛋!&rdo;敖肇本就心烦意乱,想著君玉涵似乎有意回避自己想也是不愿与自己再发生那样的关系,心中更觉愤恨,便是口不遮掩。
&ldo;你!&rdo;君玉涵忽想到如今敖肇已是有孕,自是没什麽要自己帮忙之处了,莫不是觉得自己已是没什麽用处,见了自己心烦,想要赶自己走不成?他这混龙,还真以为自己要粘著他不成!君玉涵一个火气上来,便也怒了,愤道:&ldo;走就走,反正我已相助至此,自觉心安理得了!&rdo;转身便真的离去了。
敖肇见他离去,心中有了一丝裂fèng,忽有窒息之感,却始终强忍著,这君玉涵本就是修道之人,自是不重视孩子了!只怕早生了离去之心,混帐!就算没有他,自己也定能渡过难关,他便不相信自己还需屈从於他这样的凡胎!
第三章
君玉涵气恼地离了山谷,便往西南而行,且到了和顺镇,这和顺镇取名自&ldo;云涌吉祥,风吹和顺&rdo;之诗句,地如其名,倒叫人心平而气和,君玉涵走得有些累了,便到了路边的一家茶肆休息,他随意叫了碗茶,虽是停下来休息,却不住地瞧著那天色。
想想自己已离开敖肇两日了,虽说他至今心中还有气,但是无论如何这敖肇腹中终究还有著他的骨肉,不知不觉便对敖肇多了一份牵挂,想他只身一人如今又被天庭追捕,要是出了什麽事可怎麽办……他一时想得出神,竟连手中的茶叶泼洒而出都不自知,倒是身後忽传来一声熟悉的声响倒叫他有些回神:&ldo;修道之人,怎可这般心不在焉?&rdo;
他回身一瞧,还真是吃了一惊,脸上泛起似孩童般的笑容,慌忙起身拉住来人道:&ldo;师父!你怎麽会在这里?!&rdo;
那来人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与君玉涵差不得几岁,肤色略黑,清目朗朗,脚下带云,一看便知道行颇深,此人正是君玉涵的师父幻尘子。
君玉涵见到他自是高兴,自他十五岁一别已是七年不曾相见,心里惊叹,师父果然已是得道,自己打小跟著他,他是年岁渐长却不见幻尘子半点变化。
&ldo;这有什麽好意外的?你在外修行多年,倒不见半点长进。&rdo;幻尘子遇到君玉涵倒是没他这般意外,脸上并无过多神情,细细打量著君玉涵,忽得脸色一变,面容紧绷,严肃得有些令人害怕,他陡然转身,冷然道,&ldo;你且跟我到无人处说。&rdo;
君玉涵有些紧张,跟著幻尘子多年,自是知他脾气,他平日里待自己不冷不热,偶尔发起脾气却是比那雷霆万钧还要吓人,他刚刚骤然变了脸色,瞧那脸色分明是他发脾气之前的预警,心中便变得惶恐起来,自己才与幻尘子见面,不曾做了什麽惹他生气之事,还是说幻尘子观他面相,知他闯了大祸不成?
他思及此,不禁头皮发怵,若让幻尘子知自己犯下这等大祸,只怕自己所受之罚远大於押入天牢之苦。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幻尘子的背後,便是连呼吸声也不敢大一点,亦步亦趋地随著幻尘子到了一片无人树林之内。
幻尘子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盯著君玉涵,目光寒彻,直叫君玉涵心中发颤,过了许久,他方开口道:&ldo;你可知错?&rdo;
&ldo;徒儿知错了!&rdo;君玉涵听他这般问,当下便跪地认错,暗想著师父果然是知道他做下的错事了,虽知自己恐要好生受一顿罚,不过他却不敢有半句求饶。
&ldo;好,那你倒说说你错在哪里?&rdo;幻尘子怒极反笑,只是笑得有些阴沈,令君玉涵更觉压迫。
&ldo;我……徒儿错在当初不该和汾河龙王打赌,致使他犯下这杀头之祸。&rdo;君玉涵说得老实,他心中是悔,悔不该当初,若非为了一时之意气,便不会惹下这些事端,而今更不会和那汾河龙王这般纠缠不清,心思著敖肇,他心中更显烦躁,倒希望幻尘子狠狠惩罚自己,不必再去想那些个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