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他的孩子了!劫後余生的敖肇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腹部,将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到龙珠之上,以助龙胎完成最後的定形,现在胎儿尚处混沌,一旦实体形成,胎儿便有了自保的能力,除非他自己强行运出龙珠否则就没人能加害他的孩子了!
一心护著胎儿的敖肇却没有看到君玉涵在瞬间刷白的面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霎那,但是君玉涵在一边却看得分明,那颗晶莹剔透的龙珠内部除了混杂著大量的灵气之外,却是什麽也没有,更不要说有什麽类似於胎儿的影子了!难道真如师父所说敖肇骗了自己吗?!
&ldo;敖肇!你告诉我!刚才那是不是龙珠?&rdo;君玉涵猛然上前一把抓住敖肇的衣领,哀求地问道,乞求著他的否定,虽然他明知道那是龙珠,却等著敖肇给自己一个否定,哪怕只是欺骗他也认了!
被折磨得昏昏沈沈的敖肇哪里知道君玉涵的心思,他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得&ldo;龙珠&rdo;二字,无力地点点头,只盼著君玉涵能与自己一道守住龙珠,好度过这关键时刻,却不想君玉涵却似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颓然放开他的衣领,抱著最後一丝希望地问道:&ldo;那……那孩子……孩子在哪里?&rdo;千万别说在龙珠之内,他君玉涵还没有傻到这都看不出来!
&ldo;龙珠……&rdo;孩子自然是在龙珠内了,敖肇不明白君玉涵为何有此一问,只是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问君玉涵了,刚刚虽然只是一瞬,但是龙珠被意外拉出体外对龙珠内的胎儿而言已是大损,现在他又不能叫君玉涵将灵力补上,若这个时候再用君玉涵的灵力只怕他真的要气尽而亡了!唯有用自己的灵力护住胎儿,让&ldo;他&rdo;快些成形,只希望君玉涵能挡住幻尘子,莫让他再来捣乱。
&ldo;龙珠……哈哈……你果真骗了我……&rdo;君玉涵凄然一笑,十月的期待原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骗局,自己真是傻得透彻,想必他敖肇在心底要将自己嘲笑个半死吧!傻傻地被他吸光了灵气还不自知,盼望著一个莫须有的孩子!
幻尘子细细瞧著君玉涵的反应,便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龙胎在三百日前便是一团灵气而无实体,暗自冷笑,现下君玉涵必以为自己受了骗,而这敖肇不会对君玉涵加以防范,且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趁著这龙胎最後成形之前夺得&ldo;他&rdo;的灵力!&ldo;玉涵,你自己亲眼所见,那龙珠之内哪里有什麽胎儿!这妖龙根本就是在骗你,你快些帮著师父收了这妖龙!&rdo;
语毕,幻尘子又开始向敖肇施法,敖肇便感到那扎人的黑光又将自己团团包裹而住,如同带刺的藤蔓在他身上蔓延,紧紧地束缚著他,而他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在腹部,根本无力抵挡,任由著诡异的黑光将自己的身体撕扯,孩子马上就要成形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分散灵力!他求助地望向君玉涵,盼著他能将自己解救出来。
君玉涵却转过头去避开了敖肇求助的眼神,他明明恨敖肇将自己欺骗,但是又不忍见他这般受苦,看著他痛苦的神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一道痛了起来,他现在脑子里已然是一片混乱,头痛得便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能逃避地什麽也不去看,什麽也不去想……痛得冷汗都已侵入眼睛的敖肇却无法闭眼地将龙目瞪得硕大,难以置信地瞪著君玉涵,他怎可在这个时候临阵倒戈!就算对方是他师父,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念及这腹中有著他一半灵血的孩子吗?!难道……难道这十月的感情不过是一场虚幻?!
&ldo;玉涵……玉涵……&rdo;呻吟著低唤著他的名字,敖肇仍有些不死心,他不信!不信往日的恩爱只是梦幻!不信君玉涵丝毫不顾及自己和孩子!
然让他绝望的是,君玉涵整个人猛然一退,居然退到了幻尘子的身边,整个人背了过去,瞧也不瞧自己一眼!他只觉得心中一股气血逆转,猛然一口鲜血自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一声悲愤的怒吼,一个翻腾,他顿化作一条巨大的白龙,生生地撑开了幻尘子的束缚!
第五章
巨大的白龙不仅撑开了幻尘子的束缚,也在瞬间令他们住了将近十月的木屋一下子灰飞烟灭,他巨大的尾巴一摆,卷起一堆残骸和著漫天飞舞的大雪搅得通天昏彻,君玉涵被迎面而来的木屑刺痛得睁不开眼睛,看不到风雪之中那白龙苦痛的挣扎,看不到痛得通红的龙眼之中对他的无限悲恨,更看不到白龙腹部一阵金光,将幻尘子的黑光折了回来,震得幻尘子整个人一抖,口中竟一股腥热,几滴红色自他的口中慢慢地渗出。
他猛然一惊,真是糟糕!没料到龙子这麽快就成形了,更没有料到刚刚成形的龙子便有这般巨大的力量,只怕待到出生之时的力量不可估量!
敖肇只觉得腹部一阵火辣地绞痛,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浑身的冰寒,此刻他便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阵热一阵寒,体内似有多股力量在不断地打斗著连带著撕咬著他的内脏,叫他又是猛然一口鲜血,所幸龙子已经成形,而他本属水龙,这飞舞的冰雪虽不利於人对他而言却如同上好的补品,只是此地已经不能再逗留了!而他也不愿意再在这伤心之地停留半刻,他甚至不敢抬眼看向幻尘子边上的那个身影,只是想到他敖肇便觉得那心中的剧痛远胜於身上的裂痛,活了这般久他今日方知何谓心碎!
猛然朝天一声长啸,敖肇只觉得双目更加的刺痛,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敖肇活了千年自觉笑傲情场,到如今才发现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待到他真心沦落之时回报他的只是冰冷的背叛!
悲怆一笑,到这一刻他方明白自己原来是爱了,无数场欢爱不仅仅是为欲、为孩子、为性命,更是因心中道不出的深情,只是现在这一切皆不过是伤己的利器,脆弱的心俨然被君玉涵捅了一个空洞,只怕这空洞再难填满了……再难补上了……不愿再面对那令他碎心之人,敖肇趁著幻尘子被自己腹中的孩子震得发怵之时,再一个神龙摆尾卷起千堆雪,龙身一个回旋飞向远处,便消失不见了。
眼前一片模糊,鸿飞雪爪,君玉涵再睁眼时哪还有白龙的影子,唯有那木屋的残碎被无情的大雪迅速地湮没,剩下一片苍茫,仿佛他们这十个月只是一场梦了无痕迹,怔怔地瞪著那一堆白雪,敖肇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吗?而他们之间什麽也没有了吗?一切皆是幻吗?为何心像是被这寒彻的冰雪冻住了一般,体内的温度被骤然夺走……幻尘子狠狠地缓过劲来,擦了嘴角的血迹,若非先前君玉涵捣乱,那龙子已是他囊中之物了!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得找满一千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所生的男婴方能治好身上旧疾!罢了!他冷冷一笑,那龙子甚是了得,必非池中物,待到那龙子出生之时肯定会引得天地一场变,必定会让那家夥元气大伤,到时候他再去煽风点火就不相信他会报不了仇!&ldo;玉涵,走了!&rdo;
他冷然一声叫,却不见君玉涵回应,皱眉看向君玉涵,却见君玉涵始终呆愣地凝视著那覆盖在木屋碎片之上的白雪。
突地,君玉涵猛然扑到在那雪上,徒手将那雪拔开,不断地挖著,连双手被冻得发紫也无知觉,口中不断念叨著:&ldo;我不相信!我不相信!&rdo;
幻尘子眉毛紧拧,上前一把拉住他,斥道:&ldo;你不相信什麽!你疯了不成?如今你与凡胎无异,这冰雪可是会废了你的手的!&rdo;他现在灵力所剩无几,根本无法抵挡著刺骨的寒冷,再留下去无益,需快些离开才是!
君玉涵不知哪来的力气,陡然挣开了幻尘子,续而扑到在那雪地之上,继续挖著那雪,他不相信!不相信这十个月根本不存在,不相信敖肇只是骗了自己,不相信他和敖肇之间再无瓜葛!
突地,寒透的手猛然灼痛,他反射性地缩回了手,冻得紫红的手掌被大块的木屑穿透,鲜血还来不及流出便被冻成了块,木屑也因此和手连在了一起,发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突然大笑了开来:&ldo;哈哈哈──不是梦!不是梦!敖肇──敖肇──&rdo;
幻尘子听他大叫著敖肇的名字,心中一股子气涌,上前刷地一下便给了他一巴掌,怒道:&ldo;你被那妖龙骗得还不凄惨吗!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rdo;为什麽他们父子都是这个样子!被骗得凄凄惨惨的却始终还对那家夥心心念念,对於守在他们身边的自己却是不理不睬!
君玉涵哪里经得起幻尘子这一巴掌,顿时倒在了雪地之中,只觉得眼前一黑,骗了吗?可为何明知是骗,他还是不想离开敖肇啊!
呆呆地看著静静躺在那里面无血色的君玉涵,幻尘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地用力抱起那冷透的身子,哭喊道:&ldo;斐彦、斐彦,别再念著那无情的家夥了好不好!你还有我啊!还有我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