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我……&rdo;李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跌坐了下来,令陆飞珏有些不忍,他亦知道人言可畏,更明白李氏的顾忌,只是若就此不去理这件事让那些恶徒逍遥法外,到时候受害者就要更多了!
&ldo;我也明白嫂夫人的难处,但是若大家都不愿说出此事,只会令恶者更恶!&rdo;陆飞珏说得激愤,李氏却突然一声冷笑出来,抬头盯着陆飞珏冷然道:&ldo;奴家实在不明白大人在说些什么,什么恶人?那求子庙是远近闻名的,但凡在那里求子皆十分灵验,十个去了九个能求得子嗣,可谓是神佛保佑,大人虽然是官,然而神佛不可不敬,否则可是要被天谴的!&rdo;
陆飞珏瞪大眼睛瞧着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的李氏,眼前的李氏口若悬河完全没了先前的拘谨,上下打量着,却见李氏一派自然,反倒变得是他理输一截起来,实在令他有些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李氏见他无以为对,又是冷笑了几下,下了驱逐令,道:&ldo;大人还是请回吧!&rdo;
&ldo;等等!&rdo;陆飞珏不死心地望着李氏,上前追问道,&ldo;嫂夫人,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古怪之事吗?比如说闯入室内的白影?&rdo;
李氏神情古怪地看着陆飞珏半天,眼中闪过了几道冷光,就在陆飞珏失望到想要放弃之时,她突然慢悠悠地问道:&ldo;如果我说没有……大人会放弃求子庙一案吗?&rdo;
陆飞珏费解地看向李氏,见她神情自若,目不斜视,只是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他愣了半日,才木讷地点点头,道:&ldo;不瞒嫂夫人,此事正是有人匿名来报,我才将它立案,而方才与陈兄谈过,他亦说有遇到白影!&rdo;
&ldo;哦?什么白影?&rdo;李氏似乎十分好奇,一双眼突然深不见底,阴森得令人惧怕,陆飞珏被她盯着瞧得一身冷汗,竟不知不觉将陈珞对自己所说的一切皆全盘托出:&ldo;陈兄说他在求子庙遇到一个白影,那白影后来还跟着他回了家,嫂夫人就变得古里古怪起来,接着陈老夫人便死了……&rdo;
&ldo;白影?那白影长相如何?&rdo;李氏死死地瞪视着陆飞珏,令陆飞珏只觉得自己的嘴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起来,她问什么自己便答什么!&ldo;陈兄说……说那白影虽为男子却貌如女子,形影不定。&rdo;
&ldo;是他吗?……这么说来他亦在这陈府之内?这便难怪了……&rdo;李氏低头喃喃自语着。
少了李氏的盯视,陆飞珏恍然清醒过来,直直瞪视着眼前的李氏,心惊地朝后退了两步,质问道:&ldo;你究竟是何人!&rdo;眼前这女子虽然和李氏长得一模一样却绝对不是原先的那个李氏,他能感觉得出来!
李氏抬头看向他,笑道:&ldo;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rdo;忽然,李氏的脸色一变,细眉高挑,突兀问道:&ldo;大人,我看大人长相奇特,莫不是命中全金而缺四物吧?&rdo;
&ldo;你、你怎么知道!&rdo;陆飞珏大骇,李氏怎么会知道?说来他的生辰八字十分巧合,八字皆为金,木水火土皆缺,他母亲曾为此担忧而特意请了一游方道士为他算命,那道士却说此乃大好之命,只是二十八岁之时有一大劫,一旦过了此劫日后飞黄腾达、光耀门楣、福禄双收而子孙满堂!说来今年正是他大劫之年……只是李氏又从何得到他的生辰八字!
李氏细细地看了陆飞珏半日,突然一伸手抓住陆飞珏,将他一把拉过来,猛地便吻住了他,令他惊骇得一时竟忘了推开李氏,只觉得突然一口冷气送入嘴中,直达腹腔之内,肚子有些吃痛地鼓了一下,这才惊醒过来,用力推开李氏,正欲开口大骂,却只觉得脑子里突然变得浑噩起来,摇晃着身子便朝门外走去。
一直守在门外的陈珞见他出来,慌忙上前,只是不等他开口,陆飞珏便径直朝外走去,也不打声招呼地便离去了。
陈珞大感意外,这陆飞珏素来懂礼,怎么突然?他回头看向正慢悠悠从屋内走出的李氏,问道:&ldo;陆兄这是怎么了?&rdo;
&ldo;妾身怎么会知道呢?&rdo;李氏低着头回了一句,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二章
自陆飞珏那日古怪离了陈府,便再无上陈府来,而求子庙一事似乎也搁着了,陈珞虽关心此事,但是一来他又怕陆飞珏深究他与那白影之间的事,二来他又有白喜事在身,也实在无暇关系此事。
陈母虽然死得突然又是死无全尸,但是陈家在陈仓到底也算得上是有些声望的,陈珞也不想母亲死得凄惨连着丧事也办得糙率,故而将丧事办得格外阔气,复、殓、殡、葬、服无一不做得周到,而陈母死于非命,自然又添了些事,请过道士做法又要请和尚来超度,又要熬制十二种镇煞之药将屋里屋外清洗一遍,用以去这一屋子的煞气。
将场面做得如此庞大,自然是十分耗神的,陈珞近些日子又一直身子不适,昏昏沉沉得又变得嗜睡起来,期间还晕了好些次,都是柳絮在旁照顾着,李氏对于婆婆的丧事却表现得分外冷淡,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屋内,不愿意出来,反倒是柳絮忙前忙后的,大小许些事都是他给处理了。陈珞还真是有些瞧不出来,看这柳絮平日里傻里傻气的,但是做起事来却分外顶真,上上下下打点得滴水不漏,着实令他省心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到出殡入葬,陈珞整个人已经是完全虚脱了,出殡回来以后便是卧床不起,一连躺了几天,家中琐事自然都落到了李氏身上。
丧事一结束,李氏由原来的冷淡突然一下子变得活络起来,陈珞倒床不起,她也不给叫个大夫只是让柳絮在一边照顾着,命家丁们改了家中的陈设,又命下人去把大门口的门神给撕了去,下人们虽然觉得怪异,但是到底是主母发了话,自然不敢不从。
柳絮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在陈珞面前只字不提,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药材,向厨房借了个火,便熬了药汁给陈珞服下,陈珞喝了几贴,身子倒有些起色,人也精神了许多。
这日,柳絮正在厨房给陈珞熬药,便见李氏自门外经过,他拧眉注视着李氏,只觉得李氏身上飘荡着某种腥味,令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似乎感觉到了柳絮的目光,李氏停在了厨房门口,缓缓地回头凝视着柳絮,柳絮慌忙低头熬药,她却盯着柳絮看了许久,开口问道:&ldo;你在给老爷熬药?&rdo;
&ldo;是,夫人……&rdo;柳絮毕恭毕敬地答道。
&ldo;你这药是从何而来的?我不记得官人有看过大夫。&rdo;李氏又问道,目光之中始终带着审度。
柳絮将头低得更低,凝视着李氏带着泥土的绣鞋,小声答道:&ldo;这是我祖上传下来治体虚的偏方,我见老爷这几日身子虚,就斗胆给老爷喝了这药……&rdo;
&ldo;是吗?&rdo;李氏反问了一声,板着脸说道,&ldo;你确实胆大妄为,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也敢让老爷喝?!万一出了事岂是卑贱如你所能担当的?&rdo;
&ldo;可是这两天老爷确实起色了不少!&rdo;柳絮慌张说道,抬头望向李氏,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李氏的唇齿之间沾染着异样的红色。
&ldo;哼!这不过是你片面之词!不许你再给老爷喝这药了!&rdo;李氏冷然道,上前一挥手便将整个药罐打倒在地,将滚热的药汁洒了一地,令柳絮心疼地紧咬着唇却说不得半字,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药材!
而那满屋子散开的药味却让李氏脸色变得更为难看起来,她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过了半会方定住,转身对着一边的下人呵斥道:&ldo;陈家向来家规森严,什么时候轮到老爷身边的小厮在这厨房做事了?以后不许他再进来!&rdo;
&ldo;是、是!夫人!&rdo;下人们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柳絮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巴张了几下,最终没说什么话,悻然转身离去,见他要离去,李氏却将他叫住,道:&ldo;你等等!以后老爷那里你也不必去了,往后你便在后院做些杂活吧!&rdo;
柳絮猛然回头瞪视着她,久久方道:&ldo;是老爷让我过去伺候他的!&rdo;
&ldo;少拿老爷出来压我。&rdo;李氏冷笑道,&ldo;我和老爷是夫妻,更是这家的主母,我既然不让你再去伺候老爷,老爷自然会从了我,难道还要为了你这么个下人和我这妻子反脸不成?&rdo;
柳絮没有言语地低着头看着李氏的腹部许久,什么都没有说得便朝外走去了。
却说另一头,陈珞正等着柳絮给自己送药过来,他看了看桌上的沙漏,暗自纳闷,都快到傍晚了怎么还不见柳絮将药送过来,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来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心里正担忧着,却见春梅提着饭篮子走近来,见他醒着,便笑道:&ldo;老爷,用饭了。&rdo;上前便要将陈珞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