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市,下午5点,桥头派出所。
派出所的大门正对着桥头,松香市没有规划区块所以市民们便随意的叫它桥头派出所,等到王越领着夏新晋从桥头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晚饭饭点时间了,道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很难想象派出所外的红绿灯居然是坏的,因而大部分车辆经过这里都是先观察派出所内有没有人看见然后一脚油门赶紧溜走。
以这种方式进局子夏新晋还是头一次,几个小时的口头教育加上现金罚款气得他眉头和嘴角一直抽个不停,这还不算完,狗日的王越居然还提出了精神损失费!他骂骂咧咧的走下台阶,开始翻找自己随身的休闲皮包,王越一脸贱笑站在他身边,从口袋里摸出30张百元大钞,懒洋洋的在空中晃了晃开口道:“别小家子气了,看到这些钱没,有钱,不差钱,今天请你喝酒。”
夏新晋听完满脸不可置信,他反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五彩脏辫,连掏出来的烟都忘了点燃:“你还能做个人不?这钱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你是狗吧?”
王越巨款在手心情愉悦,笑眯眯的看着夏新晋心想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是人,然后接过他的话头说到:“不做不做,做人有啥意思,夏老爷喜欢的话我给你叫两声,汪汪。”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飞蛾香烟,点上后美美的吸了一口继续说到:“在里面真是憋死我了,看什么看,在下只是行使了夏国人民最基本权力来维护公民的自身利益,协助警察同志将不法分子抓捕并对其施以惩戒,保障了社会和谐美好的发展,怎么滴,你要是有意见,咱们回去再掰扯掰扯?”说完又把钞票在空中晃了晃,一口白牙在岗亭的大灯下闪闪发光。
王越一脸奸笑的模样让夏新晋恼羞成怒,左勾拳锤直接朝着他脸上呼去,理所当然的被躲过之后他闷声闷气的从皮包里拿出车钥匙,快步走到车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心情不好,你来开。”
虽然没开过车,但王越是无所谓的,有着观感进化的能力,叫他开飞机他都不怕,“我开就我开,我驾照都是你帮忙搞的,你不怕就行。”
说完王越把烟头掐灭,环顾四周没看见垃圾桶,继续放在嘴里叼住想着把车开远一点再扔,他坐进驾驶室:“走起,哥给你安排一只外酥里嫩的烤羊腿,再来一瓶52度的沧澜水给你忘记忧愁,哈哈。”话音刚落自己的肚子却先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车辆启动,抑扬顿挫的开上了路。
“两只,要小羊羔前腿!”夏新晋伸出左手比了个二。
“两只就两只。”钱不够我把车押那儿,王越满嘴答应。
“走起走起。”夏新晋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街边的路灯已经陆续亮起,沧澜江江岸两侧一排排夜市馆子升起了满是肉香的烟火气,萨林S7引擎大声的咆哮着,以30码的高速左摇右晃的朝着江边缓缓驶去。
等到把车停稳,两人先去点好了吃的让老板烤着,然后出门到旁边的小卖部各自买了一包烟,站在江边的栏杆上吞云吐雾起来。
夜幕降临,深秋季节几场雨水过后沧澜江水位较高,水流拍打着河堤溅出的浪花可以摸到两人的裤脚,华灯初上,烟火缭绕,周围的小饭店生意开始好了起来,三五成群的好朋友们勾肩搭背而来,选上一家中意的互相吆喝着走了进去,路边临时车位的收费员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街上人来人往开始变得拥挤,饭店的老板也亲自出门拉客。
王越的眼中倒映着街边的灯红酒绿,嘴角也不自觉的跟着烤肉架溢出的火苗上翘:“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夏新晋闻言吐出一口烟,忽然侧过头来问王越:“阿越,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别到我死了你都还不告诉我。”虽然王越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但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普通人类,因为他的“共情”能力从来没在王越身上产生过作用,每次他想通过精神力探索王越的精神和情绪状态时,脑海里都仿佛看到了宇宙间最大的黑洞,这块黑洞如同一台功率巨大的水泵疯狂的抽取夏新晋的精神,让他在一瞬间就虚弱下去,至今为止,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只有王越一人,他不可能没有特别的能力。
王越回过身看向夏新晋,思索片刻将右手放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段栏杆上,铁艺栏杆因为长年的风雨,墨绿色的表皮已经脱落七七八八,斑驳的内里诉说着它在此伫立的年岁,王越右掌一握一拧,栏杆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不到1秒便从中间被拧下一段,王越面不改色,右手抓着拧下的这段空心栏杆继续揉搓,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等到嘴里的烟头燃尽,这段铁制的栏杆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实心铁球。
他把铁球放在掌心颠了颠然后递给张大嘴巴的夏新晋,夏新晋目瞪口呆的接过铁球,连烟从嘴里掉落也没有发觉,他看了看铁球,又看了看缺失一截的栏杆,最后看向王越:“尼玛的,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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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变态是吧?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的,然后昨天和人干了一架,没打过。”其实就是对锤了一拳就溜了,但王越没好意思说:“而且是当着青夫人的面。”
“青夫人的实验有很大问题,我告诉过你的,你没受伤吧?!”夏新晋知道他昨晚摸去了青夫人的别墅,急忙压低声音说道,说完还环顾了一圈四周。
王越砸吧砸吧嘴,抽出早已熄灭的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我当然知道有问题,我也不想碰到她啊,我是在逃跑的半路被她带人追上的。”王越把昨晚的经过大致给夏新晋说了一遍,进化者之间的正面对撞,这是发生在他们世界头一次。
夏新晋看着刚才王越揉出的铁球,继续问到:“你这样的能力和人打一架,那他不是当场没了?”
王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摇了摇头回答:“当时冲太快卷起了很多沙尘,没看清,而且青夫人还在旁边我不敢多做停留,锤完就跑了。不过他在最后卸了力,我这一拳下去没感觉到太多的对抗力,”他双手抱头反靠在栏杆上:“真厉害啊,那种情况下还能快速抽身,他一定没用全力。”
此刻保存在青夫人实验室冷冻仓的欧贝利斯泉下有知估计都得落泪,哪里是他卸力抽身,根本就是自己用双手硬接了一台正在下压的千吨液压机,虽然自己肉身经过改造,但液压机处理一双肉体凡胎的手会觉得有抵抗力吗?
夏新晋听完也是暗自后怕,他想了想对着王越说到:“阿越,我在这附近有一套小公寓,是我以其他人的名义买的,很干净没人住过,你先暂时别回学校了。”
王越点点头,他也正为此事担心,谁知道对方有没有其他手段追踪到他。
夏新晋看他点头心下一宽,以前的王越可是宁愿打好几份工赚钱也从不接受自己的任何经济帮助,他招呼烤肉店老板把桌子摆放到江边来,非市中心就是好,随便占道没人管,见四下无人,他继续说到:“基因的改造效果千变万化,没有人知道注射药剂后会最终变成什么样子,无论是我的精神进化还是你的肉体进化,世界不会允许高级生命体随意流落在社会上的,该死的人早晚会死,你,你还是先别急着报仇,好好保重好自己吧。”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高级生命体,王越很讨厌这个词。
王越听完这话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他拿起一块羊腿肉大口咀嚼,口齿不清的说着:“自己的命当然重要,我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可是小晋,成为异类并非你我所想,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也不能拒绝院里的各种命令,我有想过带着你们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命运就是如此不公平,”
似乎是受了昨晚一战的影响,王越此时精神较为亢奋,他指着饭馆内推杯换盏的食客们,把啃下来的羊骨狠狠的吐到了地上:“凭什么他们一出生就有父母疼爱,凭什么他们就能一辈子顺顺利利,不用被捆在实验床上,每天被不知名的液体注入体内,每天都被各种人搬来搬去,把你大脑拿来观测,把你躯体切下来做培育,他们不用为自己看不看得到明天的太阳而担忧,不必每隔一段时间就计算一下自己的朋友又死了几个!”王越睁大眼睛喘着粗气,左手拿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大口,52度的劣质白酒一下子去了一半,
“在孤儿院被人拿来做实验,被迫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出来后又被人毫无理由的追杀,我们没有作奸犯科没有十恶不赦没有亏欠任何人,从孤儿院出来之后我带着你们小心翼翼过着自己的一生,像一群野狗一样被人赶来赶去,妈的野狗好歹也会有人偶尔丢一根骨头,我们呢!?这些强加在身上的因果从来不肯放过我们,它就像附骨之蛆一般蚕食着我们的生命,让我们日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我们算什么高级生命体,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我们是不被这个世界认可的存在,我们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夏新晋怔怔地看着王越说不出话来,王越从未如此情绪激动过,他没有被清楚记忆,那些被抓进实验室暗无天日的日子如同电影纪录片一样时时刻刻都他的脑海里重放,夏新晋知道当年王越带着他们一行人逃出来后的日子过的有多辛苦,十岁左右的年纪,带着几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上东躲西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世界对它们来说充满了恶意与危险,难以想象要经历多少的苦难才能活到今日,现在人已经只剩他俩了,如果对于那些意外死去的同伴却只能眼含泪水无能为力,王越心里应该是最不好受的吧。
人总是要死的,我们不能选择怎么生,但可以选择怎么死。
“阿越,那就去做吧,不管我们还算不算人类,总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意识活一回,你说过的,死亡于我们这类人而言并不算太糟糕的结局,”夏新晋把两个杯子倒满酒,递给了王越一杯,然后自己举起杯:“既然世界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还不如在死去之前让它记住我们,为了我们,也为了那些死去的人。”
月华满天,灯影摇曳,江边的松树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沧澜江倒映出两侧的灯火辉煌,让看上去平静的江面波光粼粼如梦如幻,月华之下,两个年轻的生命举杯碰在一起,酒水像江水一般在杯中翻涌,碰撞出的酒花肆意挥洒,如同此时此刻两颗炽热滚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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