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银是蓝晓的媳妇,三十多岁,穿一身军绿色衣裤,个头不到一米五,尖颌厉眼,齐耳短发,人小精悍,她的力气也大,干起活来不输一般汉子家。
“你这娃,来麦地咋不穿个长袖衫子,穿个汗背心抱麦,小心晒脱皮,这麦芒跟小锯子一样,划了胳膊,出汗就会疼,你别抱麦啦,去后面捡麦穗去。”
李桂银说着,扯起挂在脖子上的汗巾要给葛凯森擦汗。
葛凯森躲开葱娃的毛巾,往已割过麦子绑好麦捆的地界走去,有几个小娃子和妇女在那里捡麦穗。
李桂银好笑:“这娃,我又不是大姑娘,你羞个啥。”
葛凯健也在捡麦穗,他早就注意到葛凯森的动静,叫唤:“森娃,过来咱俩一块。”
“大哥,你也捡麦穗呀。”葛凯森跑到葛凯健跟前。
小娃子家有人作伴是件兴奋事。
葛凯健几乎比葛凯森高一个头,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两人在一起反差明显。
六月里的太阳很毒,捡了一会儿麦穗,葛凯健坐到麦堆上,从篮子里拿出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瞄见葛凯森舔嘴唇,他把水壶递给葛凯森,埋怨:“你咋连水也不带呀,割麦不喝水会渴死的。”
“嘿嘿,我走得急,忘了带了。”葛凯森接过水壶也仰头开始灌。
只喝了两口,水壶就空了。
就这两口哪里能解渴,葛凯森朝四周看,他看到爷爷带着四叔和小姑也在喝水,葛凯森把头扭开。
不管是爷爷还是四叔,都不会理会他的,他也不想去讨那个没趣。
今天的白面没到手,孙颖梨拿葛益芬撒气,把葛益芬也赶到地里来挣工分,说是不养活吃白饭的。
葛丁丑和王小爱一个割麦,一个捆麦,两口子不时会看一下自家小子,见葛凯森在那儿摇水壶,知道是水喝完了,王小爱又拿了一个水壶过来换了葛凯森手里的空水壶,还问他:“森娃,你妹子真会动了?”
今天是葛凯琳的生日,吉瑞丽一早先打发儿子儿媳吃了饭,而后自己去了前院,葛丁丑和王小爱领着葛凯健上工时,才一出门就听见孙颖梨骂葛辛丑,葛辛丑辩了一句,然后就是吉瑞丽的帮腔。
两口子只听了几句,就拽着葛凯健上工了。
这么些年,吉瑞丽和孙颖梨吵架都没啥新意。
两口子也不怕吉瑞丽吃亏,要论打架,孙颖梨和葛泽中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吉瑞丽一个人的对手。
从小到大,两家只要起冲突,葛跟丑从来只是冷眼旁观,葛随丑嘴上叫嚷的欢实,人却离得老远,而葛益芬只会躲起来哭。
“嗯,还哭了呢。”提起妹子今天的动静,葛凯森出了汗的小花脸上都是笑,说完又开始仰头灌水。
“哎哟,你爸妈这下该松口气了。”
嘴里这么说着,王小爱心里却在叹息,妮子有了动静,就是病有了转好的希望,这就意味着还要花大笔的钱,可这钱要从哪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