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关澈这个空放到自己眼睛都不眨了,盯着星星,“我感觉自己是一台配置没跟上的电脑,一时间接收了太多信息,现在有点转不动了。”
听到他这话,霍修池半支起身子,关切地问他:“这么费脑?是不是还有哪里没领悟透的地方,我再和你聊聊吧。”
“别别别,你这个老师当得也太敬业了。”关澈伸出一只手直接把他按回了原位,“学生今天学不动了。”
“没想到我们关老师还有学不动的一天。之前看书能看半天不带打哈欠的。”霍修池打趣他。
“这个知识太动态了,看书偶尔还能走神,老师面授我不敢走神呀,而且还不能划重点背下来。”关澈哎了一声,“道阻且长啊!”
说罢,他又在那自言自语,高兴得很:“不过真的好充实,就像北斗七星一出来,森林里的人就能找到方向一样。”
关澈把目光从星空移到霍修池的侧脸,眼角微弯,伸出一只手捏着霍修池的耳垂玩。
在许久之前,有个人一边亲吻他一边说“做他停船的锚”,现在居身旷野,他又成为他指路的星。
这位指路星朝旁边偏了偏,笑着说他:“别闹,痒。”
此刻言语淡,此刻爱意浓。
半夜雾气变重,胥莹搓着手臂出来找盖毯。刚一走出来,就看到半熄的篝火堆旁坐着一个人。
胥莹走近,看清来人:“小关?”
关澈在火堆对面,惊讶地抬起头:“莹姐。”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人都到你跟前了还没看见。”篝火堆旁边的十个凳子还没有人来收,胥莹抱着手臂到他身边坐下,“也是半夜被冷醒的?”
关澈马上把自己身上的盖毯扯下来递给他:“晚上降温的确有些厉害,莹姐赶紧披上,别感冒了。”
胥莹道谢接过。
关澈又跑着去房车处取了两条,还倒了半杯开水过来。
一条给胥莹盖腿,一条披在自己身上。水给胥莹暖手。
“我啊,没睡着,索性出来待会儿。”关澈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山头,“莹姐,如果我是青年探险家,我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月光底下看山川河流,一看就是一整夜吗?”
胥莹摇头:“不会。”
“为什么呢?”关澈露出迷惑的表情,“他热爱这份事业,身处其中的时候一定愿意长久注视吧?”
“他是探险家,不是青年旅行家。”胥莹说,“你想想他去的地方,大多数都是无人险境吧,没人会在半夜保证他的安全。长久步行、高危攀爬等,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他不会不休息。”
“哦…我知道了。”关澈点头,“果然书里还是写得太浪漫了。”
“一个人的人生是很长的,藏在精彩背后的永远是一天又一天的平凡。书、剧本,只是把高光时刻紧凑地排在了一起。”胥莹向后靠了靠,优雅的颈线露出来,像一只高傲的天鹅,“也许这位青年探险家会在某个美丽的夜晚静坐整夜,但我仍然会为他留在雨后泥地上的一只脚印热泪盈眶。”
说完,她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掩着嘴弯起眼眸:“差点忘了,霍修池和我们说,你有时候可能需要琢磨一会儿,让我们尽量耐心点。我话说得太拗口了,文艺片演多了,性子多少受了点影响。”
“霍老师怎么还跟你们说这个啊…这不就等于说我头脑有点笨吗。”关澈小声嘟囔了一句,“您是想告诉我,不要拘泥于壮观之美,美藏在每个细节里,对吗?”
“聪明。”胥莹哎了一声,“我看霍修池是太宝贝你了。”
听了她的话,关澈居然耳朵烧了起来。
这大半年来,他和霍修池一起出现,除了几个熟人不避讳,其余的同行全都是“我懂”,或者暧昧又探究的表情,没有人会直接了当的说这种话——简直就是替他俩秀恩爱。
关澈和前辈说话,姿势都放得很周正,这会儿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确实还是有一点的,我也说过他的。”
胥莹轻轻笑:“年轻人,连害羞都这么有活力。我跟你说,且不论霍修池怎么样,就我现在这年龄,刚三十,我要是谈个小鲜肉男友,还是个乖巧上进的,我可能护得比霍修池还过分。哎……只可惜我对小鲜肉没什么兴趣,只想找个护自己的。”
“还好现在没人拍,要是播出去,多少喜欢您的年轻男生得哭出来啊。”关澈放松了一些,开了句玩笑,搓着手问了个问题,“莹姐,您和霍老师是不是很熟呀?您好像对他挺了解的。”
“来查社交关系啦?”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和修池,朋友吧,也不那么熟。”胥莹拢紧自己身上的毯子,她像是在月光底下打开了心,带着那种感动自我的情绪,缓缓道,“《在天空观鱼》17年拍,19年才审过,20年初定档。所以,满打满算三年的时间吧。”
“您和霍老师在拍电影之前不认识吗?”关澈懵懂地问。
胥莹转头,撑着下巴盯着他:“不是认识的时间,是我喜欢他的时间。”
“啊…”关澈愣住了,胥莹完全没有在节目里表现过任何一点喜欢霍修池的迹象,就凭他那为零的恋爱嗅觉,完全不可能想得到这种事。
以致于他再回答胥莹的时候已经是语无伦次的状态了:“莹姐……您跟我说这个,我,我不知道怎么回您了。您喜欢霍老师我也不能不让你喜欢,但霍老师喜欢我,我喜欢霍老师,我也不可能放手去成全你们,但我也不能因此就和您生气,毕竟喜欢分不出对错,我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审判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