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西青整个人松懈下来,左手抄进裤兜里,肘关节懒懒散散地随意屈着。
也对。
倘若她获知情感的能力与现在截然相反,那如今他就不仅仅是不开心了。
怪只怪太心急,估错了孟杉年的性格和思维方式。
观察期太短,只看出她做事认真,做人坦率,便以为她如小山涧般清澈,一目了然。
然而近期近距离接触,却发觉她虽外表软、待人温柔、易相处,但头脑冷静过度,感情迟钝,理性胜过感性千万分。
这样的人,最不适合玩假扮情侣的游戏。
伪装情侣契约恋爱,一方面近水楼台先得月,另一方面利于清除暗处隐(qg)患(di),再一方面,对感性动物而言,暧昧关系,尤其是被允许的暧昧关系更是一种源源不断的心理暗示。
可谓一箭三雕。
可惜,一旦主角换成理性动物,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无论是多么温柔的言辞举动,不过是被当做维持合作关系而已,她自己绝不会投入分毫过界的感情,也并不觉得别人会。
也就是说,无论他做什么,孟杉年都会用打赌骗局来解释,别的想法,保准半点也无。在她眼里和心里,他就变成了永远的合作伙伴,相处距离已定,半毫米都移不得。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坑。
太急了……
他可以蛰伏近十年为一个人该有的下场布局,但对孟杉年,居然一个月都等不急。
还是要静观其变,寻找弱点和突破点。
易西青冷静下来想。
孟杉年到家,开门后,一手按开家里的灯,一手解开鞋带。
在玄关换鞋的间隙,听到隔壁姑娘也回来了,唤了声,&ldo;妈,我要吃鸡汤细面,放几颗西蓝花。&rdo;
孟杉年放鞋的动作一顿,起身随手带上门,尽管外面还有一层防盗门,但她还是很细心地拔拉上门后的插销。
家里一如既往的空荡荡,一室冰冷。
也不知是太冷,还是吃的丸子咸了,特别想喝口热水。
孟杉年一路开灯,走进厨房,拎起热水瓶晃了晃,空了。
她用烧水壶接了自来水,插上插头,按下开关的同时,明亮的光线毫不留恋地弃她而去,满眼漆黑。
孟杉年镇定地走出去按了按其他几个开关,没用。
不知道是哪里烧坏了,她又回了厨房,摸索着拔了插头,就着客厅窗外洒进来的零星月光进了卧室,摸黑洗完澡,又摸着找到床。
爬上去,盖上被子,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
太黑了,连天花板上的图案看起来都很模糊。
她依稀记得那是一幅太阳底下的向日葵,她求了爸爸好久,头次鼓起勇气,不顾大人脸色,死皮赖脸缠了好久,胆战心惊地撒娇,拼命地讨好,爸爸才答应。
说替弟弟画完奥特曼以后就给她画。
她高兴了好多好多天,逢人就说,爸爸画的奥特曼有多么栩栩如生,家里弟弟房间已经画好了雷欧和泰罗,正在画迪迦,等画完了,爸爸就会给她画的。
可惜,最终成品只有蓝天白云,没有太阳,也没有向日葵。
爸爸说太麻烦了,蓝天白云就很好看,不要太不懂事。
好看啊。
孟杉年凝神看了许久,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却依然看不见一片云朵。
想起来了,记错了,那是在老家。
她想笑,便没忍,眼睛微微弯起,眼角有无聊的水分偷偷溜出眼眶。
因脑袋被刻意放空,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猛盯着某个方向,待回过神来,孟杉年才感觉到眼睛又酸又痛,只好又爬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