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等,回忆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发出新芽?后来,我到底又和父亲聊了些什么呢?
我望着儿子,想象自己这样坐在父亲腿上的样子。小时候我肯定这样坐过,现在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你电话响了。”经妻子提醒,我才注意到有人给打电话。是一个来自东京的陌生号码。我犹豫着要不要接,但转念一想,这通电话也许与那把钥匙有关,便接了起来。
虽然事情不如我所料,但也差得不远。打来电话的是前一阵我去诊所拜访过的那个医生。仿佛要拿到一份结果不佳的体检报告一般,我的感觉不是太好。
“你父亲的事……”
“啊,之前突然去拜访,实在不好意思。”我边说边朝妻子打手势,示意她“电话是医生打来的”。一时间,我能想到的只有拿着听诊器听心跳的动作。我也不知道妻子有没有看懂,只见她朝我点了点头。
“我们这里还有人记得你父亲的事。”
“是护士吗?”
“当时你父亲好像在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恼,一直在找这方面的医生。”
医生的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看来即便是十年前的事,也关乎个人隐私。“是心理方面的吗?”
“他希望能给他介绍几个比我们这边更加专业的医生。”
“我可以和诊所的工作人员谈谈吗?”
“可以。”医生的声音冷冰冰的,“后来你还有什么发现吗?关于你父亲的。”
“有一点吧。”我指的是钥匙的事。医生沉默不语,令我有些不安,我重复道:“是有一点,不过也算不上发现。”
“你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嗯,在我爸的房间里。”我不知道该告诉医生多少,因为我现在也不清楚那把钥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所以只能含糊地应付。万一真是父亲用来金屋藏娇的——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发生——大肆宣扬出去也有点对不起父亲。
“周三下午诊所休诊,希望你到时能过来一趟。”医生说道。
我确认了一下时间,答应后便挂断了电话。
妻子得知通话内容后,歪着头问道:“爸会为了工作而感到烦恼吗?我觉得他不是这种人啊……”
“你又没见过他。”我揶揄道。
“这倒也是。”妻子乖乖地点了点头,接着却皱起眉问,“你刚才像是把自动售货机上的按钮从边上开始全按一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啊?”
也许这是管理员很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吧,他又一次对我说道:“我要是死了,那可就保证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