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跟我说话么?”梁予辰只看书不看他。
“……我跟驴说。”纪潼赌气转过身去,脱掉衣服扔到椅背上,径直去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坐在床边的梁予辰仍旧拿着书,被踢的小腿隐隐作痛,脑子里分出十分之一的精力去想这别扭的小孩。
其实他刚刚大可以出言讽刺几句,例如“让你别去你不听,结果怎么样?”,像这样的话就有足够的杀伤力。不过他没有这样做,没必要让纪潼心里更加难过。说到底纪潼只是个没有多少社会经验的准大学生,不像自己。
桌子有点儿高,这个姿势旁人坐着不舒服,他却习惯,因为水果店里的桌子也比床高上许多。
他眼睛盯着书心里却想,不像自己,见过善恶美丑、尝过酸甜苦辣。还有,纪潼之前说“你这种人”,指的是哪种人?
还没等想出答案浴室里传来一声惊呼,水声即刻停住。
翻页的手一顿,他立刻联想起中午在店里那声尖叫,脸上浮现一丝无奈。这个小孩儿也太毛毛躁躁了,人又怂,老天爷捏人儿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抛光。
他就放下书等着。本来想等纪潼喊他的名字,没想到一直没听到。
没事了?
两分钟后还是放心不下,他起身走到浴室外扣了扣玻璃门:“怎么了,又有虫子?”
“没事,”纪潼的声音隐隐约约,“不用你管。”
真行,还惦记着不说话。
梁予辰不打算管了,不说话就不说话吧,反正憋死的不是我。
结果没几秒钟,浴室里又突然出声:“梁予辰,你真走了?”
声音有点抖,像是经过了一番复杂的心理斗争。
梁予辰双手抄在裤袋里止不住地笑:“对,我真走了,已经走出去两米了。”
“你……”纪潼顿了顿,嗓音打着结,“你进来一下,我摔倒了。”
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他心脏猛然一跳,快步拧开门冲进去,在一团白雾中找到斜躺在地的纪潼,赶紧搂着肩膀将人扶了起来。
“轻点儿……”
纪潼疼得倒吸一口气,口中轻哀一声,全身重量都靠在他怀里。梁予辰两道眉深深拧起,沉声问:“哪儿疼,怎么突然摔了?”
“腿……还有手……”
洗澡当然不会穿衣服。此刻纪潼赤身裸体,皮肤上还留着没冲干净的泡沫,疼得咬着牙说话,护了许久的童子身到底是让人给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