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试图参选特首的前提,是得到现任特首签署的批准文件,现任特首可以在选定继承人后,主动签字,这也是普遍的传承方式。但宋东阳在第九区的时候,用的是另一种方式,他逼迫了前任特首,让对方在批准文件上签字,而后又残忍地杀死了对方。
他宣告参选第三区的特首,大概率会用同样的套路,而迟家是现任第三区特首的忠实拥趸,迟家的地位与之息息相关,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我寻了个边缘的位置坐下,但却免不了接受家族成员的注目礼,他们评估着我的价值,低声地交谈着,声音恰好又控制在让我听不清的地步。
伯父的到来宣告着会议的开始,会议的结果却远远出乎我的预料——迟家决定派我去同宋东阳谈判,劝告对方放弃参选第三区的特首。
第48章
“为什么不联系迟慧,”我想了想,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名义上,还是迟家人。”
我的伯父沉着脸,却给了我答案:“之前在第九区的事故出自他手,在你射伤宋东阳后,他单方面切除了与迟家的关联。”
看来之前,迟慧果然同迟家在私下里有联络,迟家人接纳迟慧,并不只是为了一时的利益,更可能的是,他们试图通过迟慧,达成某种有关宋东阳的目的。
迟慧在第九区对迟家人下手,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因为谈判破裂?
软禁的生涯并没有将我的脾气抹平,事实上,正是通过这件事,让我对家族的感情变淡,我被软禁了将近一年,迟家人只有我母亲过来了一次,她喝了一杯茶,叮嘱我照顾身体就离开了。
这种亲情,慢慢咀嚼出索然无味。
“我射伤了宋东阳,他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听我的劝告?”
我的大伯露出了一个很微妙的表情,他说:“迟睿,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我冷笑出声:“您是想让我自投罗网,送过去抵罪么?”
“谈判的地点不会安排在第九区,我们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我的父亲开了口,“当初为你帮助宋东阳,是我下的决定,现在事态并不可控。孩子,我希望你能考虑下,帮个忙。”
我的父亲一贯是沉默的,他用帮助宋东阳,换取了我回归家族,也很少逼迫我做什么事,我憎恨他在妹妹的事件中始终保持冷漠,却也在母亲的话语中得知,他私下里曾向大伯反对过认下迟慧。他并不亏欠我,反倒是我亏欠了他几分。
“我答应你。”我原本也没有强硬拒绝的打算,这里是第三区,我几乎没有人脉,他们想逼迫我做什么事,并不困难。
况且我也心知肚明结果,宋东阳不可能会答应我,他是天生的野心家,上一次的见面,我们也并不愉快。
时间和空间能带走很多东西,感情也不会例外,譬如我现在看到他的名字,要过一会儿,才能想起他的容貌,而那些曾以为一辈子不会忘记的过往,如今也变得模糊不清。
迟家人负责安排会面,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去了一次我妹妹的墓园,我到的时候,她的墓前放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我将自己挑选的花朵放在了旁边,同她说了一会儿话。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抹黑。
我弯下腰,发觉百合花里插着一张黑色的卡片,过分醒目,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看见。
我将黑色的卡片打开,纸张上是熟悉的笔迹。
“我很抱歉。”
没有落款,但我知道,是宋东阳。
这声抱歉来得太迟,偏偏在此刻出现,更像是一种暗示——暗示卡片主人完全掌握了我的行踪。
我将卡片攥在手心,手心却渗出了细细的汗,我不明白宋东阳究竟想做什么,分明是他把我推开,逼迫我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狼狈逃离开他的世界,他又凑过来,牵扯什么?
或许他认为我能给他带来某些利益?那真的是抱歉了,我在迟家只是边缘人物,在第三区也名不经传,我只想当一条无所事事的咸鱼,再也不想为他卖命了。
我回了家,在卧室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将手中的卡片放了进去,里面还有很多的小卡片,堆得满满的。
宋东阳这个人就很奇怪,他总是在我单独出任务的时候,或者特殊的节日里,给我写个小卡片。
我随手抽出一张,低头看,发现是一句寻常的叮嘱——“好好吃饭。”
我的手指尖微微颤了颤,将小卡片塞回到了原处,重新盖上了盒子。
佣人轻轻扣响了房门,我推开门,得知了同宋东阳面谈的时间和地点。
三天后,第十六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