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指的人,一见到他也同样感到惊愕。他转过身来向他的哥儿们悄悄地说:&ldo;你们看看这个黑胡子的家伙!你们中有人认识他吗?&rdo;
无人答话。
&ldo;我想我一定见过他,而且是在令人不愉快的情况下见到的。我脑子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rdo;
&ldo;这么说来他也一定认得你啰,&rdo;有人说,&ldo;他匆匆地打量了我们一下,却根本没有注意你。&rdo;
&ldo;哼!也许我还能想起来。我问一下他的姓名也许更好。我一听到他的名字,马上就能回忆起来。走,让我们同他干一杯!&rdo;
&ldo;但愿他会同意!&rdo;
&ldo;难道他不同意吗?你们大家都知道,那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侮辱。在这里,被人拒绝与之干杯的人,是可以用短刀或者手枪来作答的,倘若他将侮辱人的人刺倒,那就无人过问。&rdo;
&ldo;看样子他脾气犟,不能强迫他去做他不喜欢做的事。&rdo;
&ldo;呸!你敢打赌?&rdo;
&ldo;敢,敢打赌,敢打赌!&rdo;叫喊声在小圈子里响了起来,&ldo;谁输了就请每人喝三杯酒。&rdo;
&ldo;这我觉得可以。&rdo;康奈尔说。
&ldo;我也觉得可以,&rdo;另一个人说,&ldo;可要有赢回的机会。三回打赌,三回饮酒。&rdo;
&ldo;向谁敬酒?&rdo;
&ldo;首先向黑胡子,你说你认识他,却又不知道他是谁。接着向绅士们中的一个,他和其他人在这儿目瞪口呆地凝视着河岸。我们选择这个彪形大汉,他像矮子中的巨人一样站在他们身旁。最后选择那个印第安人,他同他的男孩一起上了船。你是不是怕他?&rdo;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哄堂大笑,算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康奈尔轻蔑地表示:&ldo;我害怕这个印第安人?呸!与其说怕他,不如说怕那个你唆使我同他干杯的彪形大汉。这个人必定十分强壮,但一些彪形大汉也往往胆小如鼠,他穿得这样漂亮整洁,简直无法同我们这号人交往。好吧,我坚持打赌。同这三个人个个都干杯。现在就开始!&rdo;
最后三句话,红发康奈尔把声音提得很高,令所有旅客都听见了。每一个美国人和每一个西部地区的男人无不知道干杯一词的含义,特别是如此高声和带威胁口吻地把它说出来,因此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康奈尔。人们看到,他与他的伙伴们一样都已喝得半醉,因此有一场好戏即将上演是预料中的事。
康奈尔叫人把酒杯斟满,他手持酒杯,向黑胡子走去,说道:
&ldo;您好,先生!我想敬您这杯酒。我把您看作一位绅士,希望您为我的健康干了这杯!&rdo;
彪形大汉的大胡子先是舒展一下,继而又紧缩起来,一丝愉快的微笑掠过了他的脸颊。
&ldo;好吧,&rdo;黑胡子答道,&ldo;我乐意帮您一个忙,可我想知道,是谁对我表示这番令人惊喜的敬意。&rdo;
&ldo;说得对,先生,人们必须知道同谁饮酒。我叫布林克利,倘若您喜欢,可叫康奈尔&iddot;布林克利。您呢?&rdo;
&ldo;我的名字是格罗塞尔。要是您高兴的话,可叫托马斯&iddot;格罗塞尔。好吧,康奈尔,为了您的健康!&rdo;
他干了杯,并退还杯子,这时其他人也都把酒喝光了。康奈尔感到自己是个胜利者,几乎是冒犯地仔细观察着黑胡子,从头打量到脚,接着问道:&ldo;我以为您的名字是一个德国名字。这么说,您是一个该死的荷兰人,是这样吗?&rdo;
&ldo;不,是个德国人,先生,&rdo;这个德国人友好地答道,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粗鲁而生气,&ldo;您得设法在别的地方见到您的&lso;该死的荷兰人&rso;。我顶替不了他。好吧,谢谢您的酒!&rdo;
格罗塞尔猛然转过身来,迅速离开,自言自语道:&ldo;果真是这个布林克利!而现在他称自己是康奈尔!这小子居心不良。我要提防着点儿。&rdo;
虽然头一回打赌赢了,布林克利没有流露出胜利者的喜悦神情。他很生气。他本来希望格罗塞尔拒绝,通过威胁才迫不得已和他饮。但此人智胜一筹,他很机灵,没有提供引起高声吵闹的借口。这使康奈尔怒火中烧。于是他叫人把酒杯再次斟满,走近那个印第安人。
同格罗塞尔一起上船的有两个印第安人。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大约十五岁。他们脸型、面部特征酷似,这让人猜测,他们是父子俩。他俩的穿着和装备一模一样,看样子儿子就是父亲年轻时的翻版。
他们的装束除了西服还有皮制的边缘带流苏的护胫和染成黄色的鞋。见不到猎人衬衣和外套,因为他们的身体从肩膀往下都用五光十色的印第安人特有的缠身布裹着。这样的缠身布每块的价钱常常超过六十美元。黑色的头发平滑向后梳,一直垂落到背部,这赋予他们一种女性的外表。他们面部丰满,胖乎乎的,带有一种心地善良的表情,由于他们用朱砂把脸颊染得火红,这种神情更是有增无减。他们手中握着的步枪,似乎总共也不值半个美元。总而言之,这两个人看样子毫无危险性。他们好像害怕其他人,战战兢兢地躲到一边,靠在一个用坚硬厚木板制成的高大的箱子上面。他们什么也不关注,甚至康奈尔向他们走去的时候也这样,直到他站在他们近旁跟他们打招呼时,他俩才把眼睛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