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空。”
苏梓耸耸肩,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伯。”丁茵茵低下头,委委屈屈地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阿梓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呢?”
苏治和叹口气,拍拍她肩膀,“你没有做错,是大伯把她惯坏了。”
那端,苏梓刚出公司大门就有一辆车子稳稳停在她面前。
副驾驶那一侧的门“砰”地打开,她开心地跳了上去。
车子驶抵阳城大学的时候,天边织满大团大团的红云,一排小黑点,应该是归巢的鸟儿,向着云心里的红日飞去。
走到教师公寓楼下,苏梓有些怯,一把拽住肖牧,底气不足地叫了声“二哥”。
小样,现在知道我是你二哥了!肖牧极度鄙视这个小白眼狼,可是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都在哆嗦,便没有开口讽刺,而是揪揪她耳朵,“瞧你这点儿出息,你气叶庭琛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怂过!放心啦,安姨那么好性子,不会跟你计较的!”
事实恰恰相反,越是好性子的人发起脾气越是让人害怕。比如安然,看似沉静如冰,温柔似水,连肖牧都忍不住想一睹她年轻时的风姿,可实际发起火来却非常吓人。
一如此刻,苏梓胆战心惊叫了声“妈”,安然只抬起眼皮轻轻瞥了眼,便不再看她,继续看手上的书,甚至连“嗯”都没有“嗯”一声。
苏梓被晾在一旁,悻悻地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默默盯着脚趾上刚涂的指甲油。
最后一缕夕照透过窗缝斜进来,安然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孔笼在一片暖红里,冰雪与火焰,此刻结合得那般和谐,那般妙不可言。
虽然一直知道自个儿母亲很迷人,可此刻在红光的装饰下,苏梓竟被迷得移不开眼。红梅绽雪,想来不过如此吧。
二十年前,安家大小姐安然令阳城众多公子哥儿如痴如狂,她像一株怒放的芍药,到哪里都能吸引大拨狂蜂浪蝶。
那么多的追求者,苏梓不明白妈妈为何选了苏治和,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其失败的选择。
苏梓感慨完,暮色已彻底消失,从窗户向外望去,薄薄的夜色像黑色的帐幔,铺天盖地遮来。
再瞧瞧妈妈,仍旧保持着优雅的姿势阅读摊在膝上的书。
苏梓摸摸肚子,又揉揉脑袋,心想,妈妈不至于晚饭都不给吃吧?
安然仿佛听到了她心里的话,头也不抬地说:“冰箱里有菜,要吃自己做。”
“啊?”苏梓傻眼了,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安然又说,“听说你给你男朋友做了一大桌子菜,那么给你母亲做两样菜,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谁破嘴那么快?一定是肖牧!她恨不得立马跑到隔壁把肖牧逮出来胖揍一顿。
“当然……当然不过分。”她不敢忤逆妈妈的命令,撅撅嘴,委委屈屈打开冰箱门。
难得刁蛮的女儿也有低眉顺目的时候,安然轻轻扯了扯嘴角。
“妈,冰箱哪儿有菜啊?”苏梓突然朝她喊。冰箱里别说菜了,连菜叶儿上趴的虫子都没有一只。
“哦。”安然一直绷得紧紧的冷如冰块儿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松动,细看,就会发现有一丝类似顽皮的情绪,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会有这样的神情,但它确实这样不可思议又妥帖地出现在安然脸上。合上书,捧起茶杯,她说,“我忘了。”
“妈!”苏梓叉着腰,咬着唇,明显不接受如此蹩脚的解释,跺跺脚,“你逗我玩儿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