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治和夏雪站在病床前,听到朴施怡的疑问,不由得面面相觑。冬日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病床上,映照得白色床单格外耀眼。
夏雪眼中含泪,不敢正视朴施怡的眼睛。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转身去倒水。在倒水的间隙中,夏雪抬眼望向窗外的高楼蓝天,感受到了一种命运的神秘感,还有生命中的变幻无常。
夏雪正在愣神儿,水从玻璃杯中满溢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流淌在地上。这一幕,被朴施怡看在眼里,更加疑惑起来。夏雪哎呀一声,急忙放下暖瓶,去找抹布和拖布。
小治伸手揽住正在往门口迈步的夏雪,将她的腰身环绕在高大的身前,急声说道。你别乱跑,快坐着去歇会儿,我找个护士收拾一下。夏雪轻轻掰开小治抱在身前的大手,微微红了脸,走回病床前。
一位年轻的女护士,拿着拖布和一块儿棉布走进来,小心地擦拭着桌上地上的水迹。
小治的手机响起来,他急忙接起来,快速地答复着,说他过会儿就回公司。小治走到病床前,对朴施怡说道,公司那边有事情,我要过去看看。
朴施怡点了点头,说,那你就快忙去吧,不要耽误工作。她停顿了一下,又紧跟着一句,说道,我是病人,有知情权,所以、、、、、、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小治皱了皱眉头,果断地说道。那好,还是让医生过来跟你说吧。
雪,我们走吧?小治牵起夏雪的手,就要往外走。夏雪恳求地看着小治,说道,能不能让我在这里陪着病人说说话,我保证不会到处乱跑的。
朴施怡这时候,看了一眼夏雪,对小治说道,就让她留下来吧!这是薛家的医院,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现在怀着你的孩子,还能跑了不成吗?
小治面色有些不满地望着夏雪,说道。那好,雪,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我会让人在医院门口候着,如果你想回家,可以随时离开。你中午吃完饭后,最好是躺下来休息一下,我下午忙完公司的事情,会再过来。你如果不听话,我晚上回家会跟你好好算账的!
小治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暧昧不明的含意,那种意味似乎只有夏雪心知肚明。夏雪脸颊一红,羞得低下头,说了声,我知道了。
小治这才离开。医生几分钟之后,走进病房,神情犹疑不定,皱眉看着病床上的朴施怡。
朴施怡看着医生,迫切的问道。医生,请把实情告诉我吧。我早晚都要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地隐瞒我?我到底动了什么手术?
医生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抬头看着朴施怡,慢慢说道。你动的手术是,子宫摘除手术。为了你能保住性命,让你能够活下来,不得不做这个手术。你的子宫伤势严重,就连腹腔也有积血,所以万不得已,才不得不摘除了子宫。我们做为医生,深知这个手术对于一个年轻的女性来说,意味着什么。请你相信医生,我们是经过慎重考虑,才不得不做这个手术的。
朴施怡半天没说一句话,脸色异常平静,没有预想中的哭闹喊叫。医生和夏雪,看着出奇镇静的朴施怡,心中都更加担心。过了一会儿,朴施怡的泪水才一滴一滴流下来。她看着医生说道,我的子宫没有了,怪不得早上有人说我是、、、、、、半个纯爷们!
夏雪心痛地安慰朴施怡。你不要听薛寒胡说八道,他那个人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呢?
医生柔声说道。女人没有了子宫,仍然是和从前一样可爱的女人,不会有所不同。只是在心态上,会出现暂时的波动,只要病人能够乐观地面对,就能够走出手术的阴影,跟从前生活得一样幸福。
朴施怡对着医生,说了声谢谢,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医生说了句,请注意休息,尽量保持心情愉快。朴施怡无言地点了点头。双眼失神地愣在那里,唯有泪水不停地滴落。
夏雪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拿起温热的毛巾,为朴施怡擦拭脸颊。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朴施怡,才能让她尽快走出内心的阴影。或许,她不如什么都不说,等待朴施怡慢慢平复内心的这场风暴。
朴施怡抬手,握住夏雪正在给她擦脸的那只手腕,恍惚地问道。夏雪,你心里还恨我吗?我已经遭到了上天的惩罚。上帝是最公平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并不是我运气不好,偏偏遇到了这些个意外,而是这一切早就等在我前方的路上,任凭我怎么绕,也不会绕过去的。因为这就是我的劫数,是我必须去经历的。
夏雪神色黯然地看着朴施怡,哽咽着说道。先前,我以为你活不过来了,你昏迷了那么久,还没有醒过来。我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你,我告诉我自己,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姐妹!还有,我们从小到大,你对我的好处,我全部都记在心里,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些记忆。在我担心你会死去的时刻,你对我所有的好处,都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
朴施怡默然点头,欣慰地笑了笑。她捏了捏夏雪的手指,说道,如果你能原谅我,我这遭受过的罪,也算是值得了。夏雪,你不知道我这次遭遇了什么,谁也想象不到,那个变态的秃头男人有多么可怕?那个人,简直就是魔鬼,他对我的折磨、、、、、、令人发指,我想忘掉发生的一切,可是越想忘记,脑子里的记忆却更加清晰!我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脱离了那个魔窟!
夏雪泪水如注,趴在朴施怡的胳膊上,纤巧的肩头不住地颤抖着。她想安慰朴施怡,可是不管怎样华丽励志的语言跑到嘴边,都会在刹那间显得那样的苍白和无力!
不要轻易劝告别人必须坚强,因为别人遭遇的巨大痛苦,你不曾经历过。也不要信口开河地,给别人灌输那些心灵鸡汤,那些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屁话,只能让身受悲痛压迫的人们更加愤恨不平。
夏雪宁愿选择沉默和陪伴,去帮助朴施怡慢慢走出内心的梦魇。
朴施怡轻轻拍打着夏雪的肩膀,说道,你不要哭了。只要看到你哭,我的心就会碎掉,甚至比你还难过。你不要为我哭泣,我没有你担心的那样脆弱。不管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哪怕是做过最过分的事情,那也是出于我对你的爱,今生请你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夏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朴施怡,说道。朴施怡,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你今后一定要活下去!不论你遇到什么样的环境和是非,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许轻易放弃生命。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内心会被内疚和悔恨折磨得疯掉。
朴施怡的泪眼中,霎时投射出母爱般的光芒。她含泪笑着,伸手抚摸着夏雪的头,说道。夏雪,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自杀!为了能继续爱你,我也要顽强地活下去。只是,我对你有个请求,不知道你是否可以答应我?放心,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夏雪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什么请求?夏雪看着朴施怡血色全无的面色,心如刀绞疼痛不已。
朴施怡伸出冰凉的手指,慢慢触摸着夏雪的脸,目光执着地说道。夏雪,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从心眼里爱上了你。你的绝色美颜,还有你单纯良善的心灵,都深深地吸引着我。你可以不去回应我对你的爱,但是,你不能去无视这份纯洁的情感,尤其不要去怀疑我对你的这份真心,好不好呢?
夏雪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好的,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我就会一直陪伴着你,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再也不会闹别扭。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让给你。不管你抢走什么,都保证都不会再去恨你。
朴施怡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竟然难得地笑起来。她说,夏雪,我再也不会抢走你什么了。因为从此以后,你的,便是我的,我们的生命已经交融在一起。当年,我故意抢走你的薛寒,那是因为我心里怨你,恨你为了一个破男人而远离我!所以,真的很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当年的自私和跋扈!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时候既然那么在意薛寒,为什么不去想办法拴住他的心呢?他那时候迷恋的,不过就是女人的身体和床上那点子事儿,你为什么要屡次拒绝他的要求呢?
夏雪听到朴施怡忽然提到这些隐秘的事情,脸颊通红略为尴尬。她向来不太习惯,跟别人面对面地谈男女之间的床笫之事。她只有跟小治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无话不说。一则是因为,她和小治之间似乎什么隔膜也没有,不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是心有灵犀。二则是因为,小治一直很霸道,他叫夏雪说什么的时候,夏雪也不得不说。
朴施怡看着夏雪害羞的样子,慈爱地抚摸着夏雪的小脸儿,宽容地笑了笑。她说道,夏雪,你不要为我担心了。我觉得,女人即使失却了子宫,她应该还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吧?子宫,只是女人的附属部件,她不会让我失去往日的魅力!没有子宫,我依然是风情万种的女人。只是,我以后如果再跟男人做那件事的时候,会不会跟从前有什么不同呢?
夏雪无可奈何地看着朴施怡,目光怜惜地嗔怪道。到时候,你跟那个男人去试一试,不就会知道有没有不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