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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丰院在定国公府东南角,从千秋院到万丰院要十几分钟,李姑姑走着,情绪渐渐冷静下来,心头思绪万千。
冷饭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处理起来还真有些麻烦。
此事表面看起来是仆人对舅老爷懈怠,实际是顾秀借刁奴对她这个女主人的挑衅。
若是她视而不见,明日就该有刁奴骑到她头上拉屎撒尿了;说管吧,现在她又没有管家权,侯府家生子的身契也不在她手里,除非大闹一场。可若是她闹大此事,纵使惩戒了刁奴,她兄弟一家也得搬出去,若是恶了国公爷,那等于绝了兄弟一家的生计。
想到兄弟一家昨日到来时那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李姑姑又是头疼不已。
尽管早就知道兄弟爱赌,自从父母相继去世,娘家便破落了。可李姑姑远嫁多年未归,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个破落法,直到昨日亲眼见着原本美丽大方的嫂子头发半白,一家子衣裳没补丁,但也没一个时新的,更没一个仆人伺候,才叫李姑姑对娘家的‘破落’有了清晰的的认知。
完全从官宦之家跌落成街头小户!
不得不承认,李姑姑心头是失望的,嘴上不说心里也觉得娘家丢人拖累了她,可教育与环境,又叫她不能撒手不管,只能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兄弟。
简单来说,李姑姑是个扶弟魔,只不管不是那种扶到丧心病狂的,但在自己的条件允许之下,她还是会尽心尽力地帮娘家。
一路出神,不知不觉便到了万丰院。
“妹妹!”
“姑姑!”
众人纷纷站起打招呼。
李姑姑进屋先打量了眼桌上饭菜,不禁眉头一皱,扭头对下人们道:“你们都出去吧。珍珠,你去厨房让人重新做一些清淡的饭菜送来。”
随后面向李建丰叹道:“哥哥,是我招待不周了。”
李建丰沉声道:“妹妹,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过来,觉得我们丢你脸了?”
被问责的李姑姑顿时心头发酸,双目蕴蕴水光,叫屈道:“哥哥,你误会我了!”
“我半个月前被夺了管家权,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不然这群小人怎么敢怠慢你。”
李姑姑失宠被夺权也就半月前的事,那时候李家还在投奔路上,不好联系,昨晚又来的晚,身边都有外人在,不好说这些话,于是原主一家至今还不知道李姑姑如今的处境。
一听这话,李建丰故意面露吃惊之色,忙追问道:“妹妹,此话怎讲?”
方婉轻咳一声,对长子吩咐道:“定才,你先带弟弟妹妹出去玩会。”
尽管李定才心头也好奇,但知道有些事孩子是不能听的,听话地带弟弟妹妹出去了。
三人落座,李姑姑抹眼泪道:“你也知道,后娘难做,尤其是我前面那位世家大族出身,叫国公爷念念难忘。我那继女继子身边有亲娘留下的奶娘仆人照顾,向来防备我,好似我会怎么他们一样,便是我想热心捂一捂他们也靠近不得。”
“既然他们防备我,那我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了,一心带自己的亲儿女过活便是。谁想一年前,我那继女不知怎么的突然变了个性子,对我是蹬鼻子上脸,各种阴谋诡计向我使来。”
说到这儿李姑姑不禁落泪道:“也不知道我是哪儿得罪她了,还是她身边有人故意挑拨,一个劲的针对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和她计较名声不好听,不计较那心里憋屈呀。”
李建丰夫妻知道这是因为女主重生了,可李姑姑不知道啊。
“所以你还手了?还输了?”方婉轻微摇头。
“你知道她做什么了吗?她给她亲爹塞女人,扶持小妾和我打擂台,到处宣扬我刻薄了她们姐弟。”李姑姑越说越气愤,恨的牙痒痒。
“半个月前,辛姨娘对我不敬,我便罚了辛姨娘跪一个时辰,辛姨娘跪完回去当天就小产了。有顾秀在旁煽风点火,我就被国公爷撸了管家权,罚了半年月钱。国公爷至今没再踏入我的院子。”李姑姑抹眼泪叫冤道:
“辛姨娘有孕了偷偷瞒着,来挑衅我,被我罚了也一声不吭,回去就有落红了,等到国公爷回来,她才及急慌慌地叫大夫。事后我回想起来,才想透自己被设计了。”
李建丰沉声道:“国公爷的态度呢?”
“如今他一心只有辛姨娘,早就忘了我这个黄脸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