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炜冲着他的团队叮嘱道:“手举高点儿,再高点儿!”
为了提高效率与保证公平性,主持人按座位区域与公司团队点名提问,一个公司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您好,我有一个问题,现在的工程量都是预估的,我们都知道实际情况是不可控的,如果实际施工的工程量超了,造成成本的上升,结算时怎么调整合同的费用呢?”
“项目中涉及强电与弱电工程的配合,我猜想贵公司也会找第三方工程公司来负责,如果我们与这些第三方工程公司的配合有问题,怎么解决?”
“关于标底,就是预算,能不能稍微透露一下,和贵公司今年招标的另一个项目比,单平方米的预算是否有上升?毕竟人工一直在涨,原材料也一直在涨,希望能涨一点啦。”
薛齐发现大家的想法是相似的,所提出的问题基本都围绕在钱和责任上,即都想不担责任地赚大钱。甲方解答了一轮,还没轮到他们提问,老马已经在他罗列的问题清单上划去了好几条。
这时他又偷偷地观察徐扬,只见他坐得一如既往的端正,视线终于落在了提问人与解答人的身上,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但他的动作出卖了他,有时说话人已经变了,他的视线还停留在上一个说话人身上。
薛齐真想冲过去,揪着他的领子对他说——你、在、走、神!
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太短了,老马只问到一个问题,他问的问题是关于技术标的评分重点的,招标方的技术经理只回答了短短几个字:“不好意思,这个保密。”
老马坐下的时候,脸都灰了。
待会议结束时,他们的清单上还有三个重点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只能用邮件或书函的形式提问。而得到解答将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这会浪费不少时间,且若解答得不彻底,也没有再次提问的机会了。
薛齐几乎可以肯定父亲很不高兴,他的脸板了起来,但待他上了车,却又展露了笑容:“下午没什么事情,扬扬,走,带你买衣服去。”
徐扬摇了摇头:“不了,我想早点回家休息。”
刚说完这句,他便流鼻血了,起先是一滴,后来变成了一股,来势汹汹,瞬间染红了他的白t恤。车里的人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将身上所有的纸巾掏了出来。徐扬仰着头,用大把的纸巾捂住口鼻,好在鼻血很快止住了势头。
买衣服的事儿是铁定泡汤了,薛炜担忧道:“怎么好端端的出鼻血了,要去医院看看吗?”
徐扬的声音隔着纸巾传了出来:“不用了,老毛病,天气干燥就容易这样。我已经好了。”
薛齐见他的脸色白得吓人,一点儿不见好了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有空还是去医院看看,别是什么大毛病。”
徐扬抬眼瞧了他一眼,慢慢摇了摇头,眉眼看起来好似在笑:“我没事,真的。”
薛齐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gl8停下时,徐扬的鼻血已经完全止住了,他扶着车门下了车,转头对他们说再见。
徐扬刚走不久,薛炜一拍脑袋:“哎呀,忘了问扬扬投标意见了!”
薛齐哈哈一笑:“得了吧,他能懂啥,就一打酱油的。”
但五分钟后,薛炜的手机收到了来自徐扬的短消息:
“技术标评估的重点在项目时间(在半年内完成)、点位布局、和售后方案这三块。预算大致在42亿到44亿之间,靠近435亿。”
☆、第二章流浪猫(1)
十天后,传来喜讯,恒达中标了。荣盛集团公布标底公布为432亿元,恒达报价434亿元,最接近标底价,经济标排名第一;其技术标排名第四;综合排名第一。
薛炜与荣盛的采购经理打了好几通电话,确认签订中标通知书的事儿。挂了电话,他满面红光地把薛齐叫进办公室:“儿子诶,荣盛的项目你跟着老马一起做,他做主负责人,你做次负责人。”
薛齐点了点头:“知道了。”
“今天晚上我们庆祝一下,你务必把扬扬带回来,他可是大功臣,我们一家子好好吃顿饭!”
“干嘛让我去呀?”
“你不去谁去,别废话,要是扬扬不来,你也别回家吃饭了。”
于是下午的时候,薛齐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徐扬工作的地方——禾言心理咨询中心。这家咨询中心开在市中心的一幢高楼里,占了一整层的楼面,离徐扬的住所不远。
电梯门打开后,首先看到两扇被擦得锃亮的玻璃移门,移门后头是一个圆弧形的浅蓝色前台。穿过玻璃门,薛齐意外的听到了熟悉的称呼。
“再说一次,请把徐老师叫出来,我知道他现在没有预约,我只耽误他几分钟的时间。”
说话的是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她留了一头蓬松柔软的卷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穿巴宝莉风衣,肩挎lv包包,一副香奈儿墨镜支在脑门上。
前台的姑娘向她致以歉意:“不好意思,宋小姐,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我们的咨询师是不接待客人的。”
宋小姐将包往桌上一甩,掏出一张金色的卡片:“那我现在预约!”
“可是您已经转诊了。”
“所以我说,我只耽误他几分钟,你把他叫出来就行了。你要我再说几遍,才能听懂我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