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齐早早地进了公司,听了北京分公司团队的一个例会,又单约了项目总监,将昨晚“洽谈”过的项目内容传达过去,顺便听了听其他进展中的大项目,做了些评价,便匆匆离场。
回酒店之前,他不忘给徐刚打了个电话,把项目总监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万一这两天射rry这边需要他们去踏勘现场,或是做任何配合,这位总监就能顶上。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薛齐的内心很是忐忑,一方面他来北京公干,却只待了不到一天就要离开,他怕徐刚觉得他缺乏责任心。另一方面,昨晚他当着徐刚的面亲了徐扬,如果徐刚问起来了,他也不好解释。
出乎他的意料,徐刚不仅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反而在电话里夸了他:“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最近长进很大?”
薛齐仔细回想一番,好像是有的,薛炜就有一次说过,说他做事比以前上路了。只是他当时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儿,听过就忘了。
徐刚说:“这些天和你接触,觉得你小子整个人都变了,要我具体说,也说不上来……就是你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不一样了,变得比以前成熟,有担当了——比如你以前就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你会吗?”
薛齐想了一想,老实回答:“不会。”
挂断电话,薛齐仍是心虚了好一阵,他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哪里好,但静下心来想想,和一年前相比,他似乎是有了一些不一样。在这一年的时光里,他爱上了一人,学会为他思考,不知不觉间承担起了一些责任,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转变无声无息地到来,慢慢地,他发现身边的人也更加信任他,于是将更多的责任交给了他,他也十分愿意承担这些责任。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薛齐赶到酒店,发现徐扬已经把他们的行李整理好了,但徐扬仍是说:“你有事的话不用陪我回去,我们可以分开一会儿,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
薛齐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他就是舍不得离开徐扬,一分钟都不行。而且就在刚才,他确信已经把公事交代好了。
薛齐提起地上的两只箱子,玩弄了一把幽默:“北京一日行到此结束,从现在开始,我们开启警察局一日游|行程。”
飞机落地后,两人带着行李直接去了警局。方峥在门口迎接徐扬,没想到一起等来了薛齐,他挠了挠鼻子:“呦,今天买一送一啊。”
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如果不是大清早的那个电话,薛齐这会儿应该和徐扬在王府井里悠闲地喝着龙井,吃着烤鸭。
薛齐想揶揄方峥两句,但想起早上在电话里对他十分不敬的称呼,最后只轻轻咳了两声:“对,我也跟来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方峥让人把他们的行李箱安置好,将他们带进一间会议室中:“看过昨天的新闻了吗?”
薛齐和徐扬均是摇了摇头。
方峥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你们先看。”
手机中播放的是新闻联播的画面,身穿白色职业西装的女主持人端坐在画面中间:“下面播报一则国内新闻——二十二日晚上十四十分左右,一名男士在体育馆附近被刺身亡,现在警方正在密切调查,呼吁知情人士提供有效线索……”
方峥掐断视频:“前天晚上,当红摇滚乐团thezoo在东海体育馆开演唱会,你们知道thezoo吗?”
薛齐和徐扬互看一眼,说不知道。
“很好,”方峥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个摇滚乐队,就好几个人打扮得很奇怪,拿着乐器一顿乱弹,摇头晃脑,大吼大叫的。”他停了一停,“案件和他们没关系,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基本的印象,因为死者是他们的歌迷。”
“死者名叫孙伟,今年三十九岁,身高一米八,身材偏胖,单身,是s市本地人,两天前一个人去看演唱会。”方峥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你确定要继续待在这里吗,薛齐?”
薛齐愣了一愣:“为什么不呢?”
方峥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倒不是怕你出去乱说,我知道你能保密,但接下来有些照片要看,我怕你遭受不住。”
“不看看怎么知道呢?”薛齐不服输地说。
方峥随即从上衣口袋里拍出几张照片,一张一张地平铺在桌上,记录着死者最后的模样。
孙伟是侧身倒在地上死去的,他穿着黑色的套头卫衣和同款黑色绒布裤,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落在离他头部不远处的位置。
到死为止,他还在地上奋力地向前爬着,伸长了手臂向路过的人群求助,未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渴望。他的身下是一大片殷红的血液,沿着他爬行的道路缓缓搓开……暴露在外的腹部上插了一把水果刀,已经完全扎进他的皮肤,几乎只剩下刀柄……
“有人见到凶手吗?”徐扬细细地端详着照片,问道。
“没有,”方峥说,“案发的时候是晚上,路上人又多,走在孙伟附近的人都说没看清是谁捅了他,当然也有可能有人看见了,但是没有向警方汇报。凶器上没有任何指纹,死者的手指甲里倒是找到了一些皮肤组织,很可能来自凶手,但对比数据库,没有找到任何信息,即凶手没有犯罪记录。”
徐扬点了点头:“他伤了哪里?看样子是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