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这些,宋程仰一概不知。
那时,他张着嘴,睁着眼,像亲眼目睹了那些可怕的画面一般,眼泪在刹那间涌出来,如开闸的洪水。
那个一遍遍教他保护好自己的少年,那个坚不可摧的要他有所谓的男孩,怎么能被人这样欺负?
心脏被轧碎了,可还有些微薄的呼吸。
他低低地、痛苦地“啊”了两声,像失语了,只能无助地发出单音。
他选错了,他错了。
他知道了,他知错了,可是太迟了。
宋程仰忽然就明白了宁清辰的那些话,那些眼泪,还有沉默。
他想,宁清辰竟然没有杀了他。
第28章
“星期一,吻痕没消,我贴了创口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但又不能不贴。上课写板书时,我听到学生在背后窸窸窣窣,等我再转过身又安静了。
“我很少在上课时看他了,他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总站起来回答问题。我们只活在夜里。
“想到这些时,我总会折断手里的红粉笔,指缝间蹭到一片红色的印迹。乱糟糟的,像他写在我腿间的字被汗弄花时那么乱。但又不一样。
“他母亲被抓回去了。‘抓’这词儿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他没有和我解释太多,也回去了,行李却还留在我这里。
“我还去他家楼下等他,过了半个礼拜,他仍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我们只在学校见面。可能是课间,也可能是午休。很多时候,他周身都围绕着躁动的因子。
“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言语,在人烟稀少的操场,监控的死角,捧着我的脸吻我。我吓坏了,没再吻下去,只是伸手抱住他,将他圈在怀里。
“他说,婚没离成,我快疯了。他在我怀里,说这话时气得发抖。我抱着他,几乎就要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我告诉他,我陪着您。他神情仍旧是一贯的淡然,可嗓音却哽咽了,他摇摇头道,不行,我妈疼我。
“这么大的学校里,没有我们能去的地方。我还记得那天中午滴滴答答的水声,一楼厕所的水管还是没人修。我坐在马桶盖上,他坐在我腿上。我在那个阴冷的厕所里抱住他,他靠在我的肩上睡午觉,闭着眼,像个天使。
“那是我此生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无能的痛苦。以前我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生活压不弯我的脊梁,我却肯为他折断了。可当他为生活所困时,我又无计可施了。我终于从自己混沌的世界里走了出来,我走出来,才晓得了自己的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