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无奈地扔掉画笔,随意收拾了一下,拿起外套出门,叫了出租车直接来到周嫚婷家楼下。
夜已深,屋里漆黑一片。
见到此景,无疑是失望的,然而,失望之后,又无比庆幸。无论她是在还是不在,总归是给了自己不去打扰的理由。
钱铃珑就这么裹着外套,背靠着墙,望着眼前的整栋别墅发呆,什么也不想想。
事实上,还是有很多画面在脑海里穿行,一会是晨阳下,周嫚婷温柔地低垂着头给自己做早餐的迷人样子;一会又是她恬静地睡在床上,那么与世无争的样子;再一会,又变成了她在很多时候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样子……
这许多的画面,最终汇聚起的是那个女孩深情的向自己走来的样子,钱铃珑恍惚间伸出手去,想去触摸,可惜,最终,除了一手清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里终于在这极度的失望下蓄满了泪水,摆在她眼前的是一条边界非常清晰的分界线,前进是爱情和勇敢,却伴随着无法估量的后果,或许还是她无法承担的;而后退,则是安全和失去。
在这进退之间,她真正明白了为什么相爱的、互相有情意的两人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ldo;周姐姐,我们不能再进一步了。这是不是就是你的决定?&rdo;伤心的陷入巨大痛苦的钱铃珑喃喃自语,闭目间,泪水滑落,温热的泪水在离开脸庞的时候已变得冰冷,一如她此时内心因为获悉了所有事实而做的决定一样,让她内里的所有热情慢慢冷却,再冷却!
&ldo;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守在好妹妹的位置。&rdo;
终于,她背转了身,一步一步往小区外走去,曾经的意气纷发、没心没肺的欢腾,都在她决定做一个鸵鸟,默默地退守在安全底线的那一刻起,全部从她身上消失离开了。
以至于,周嫚婷开着车晚归经过时,都没有发现从车边经过的这位垂头缩肩的人是深藏在她心里,被她时时想起、记挂的小妹妹。
凡是从文前一直看到这里的朋友应该对周嫚婷这个名字已经不陌生了,大家是通过读文认识我的,然而,生活中大家其实不需要怎么费力就会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
我出生在比较老派的上海旧式家庭,严格来说,是祖辈通过多年的兢兢业业从事教育事业,慢慢积累起了文化素养,后来又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利用所学在商海里几经沉浮,最终靠投资股市和房地产这类投机大过投资的渠道,真正让家族进入了富裕通达的阶层。
祖辈们知道欲速则不达,如此快的积累起的财富,如果处理不好,将会祸及子孙后代。所以,他们订立了严格的继承人继任机制,首先是长房为先,如果没有合格的继承人,再从其他各家择优选取;一旦被立为继承人了,其他各家就要离开大本营,被当作臂膀分派到世界其他分部。
这种制度承续了三代,到我这一代,出现了祖辈没有想到的一个局面,那就是,长年的身处他国,之前分派出去的分支兄弟姐妹慢慢与当地融合,接受了更为开放的文化,随着老一辈的逐渐逝去,新一代的人反而淡化了回来的念头,他们安于一隅,把各自负责的分部慢慢经营成了他们自己的&lso;领地&rso;。
爸爸常说早在汉朝时期这种分派制度就已被证明不可取,祖辈们谨慎聪明了一辈子,居然还是走了这一条看得见结局的老路。
我作为爸爸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告知的不仅仅是大家小姐的教养,更多的是身上的责任。我不用担心有人回来争夺这片土地上的财富和权力,但是,却要凭一己之力去担负起父辈们坚守起的&lso;大厦&rso;。
这算幸还是不幸?
从小到大,印象中,被父母搂在怀里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们总是被一个接一个的会议,大堆的文件和电话缠着,我只能在奶妈和女佣的陪伴下,渐渐长大。等通晓事理后,便开始接受繁杂而严谨的旧式教育,爸妈安排了负责人像管理公司事务那样安排着我每日的学习行程,在一个又一个的上门老师之间穿行,直到开始上学。
赘述那么多,不知大家能不能理解我的过份的理智?
铃珑,一开始我只把她当成一个天性活泼,纯朴有才华的学妹,在她身上,有我所没有的简单和快乐,也有我所向往的自由和洒脱。我愿意多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是为了和她在一起能获得的片刻轻松和欢笑。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她,一个女生有那么亲密的身体上的接触,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对她产生感情上的萌动。
现在我明白了,人的所有事都可以管理和控制,唯有命运和感情是人所管控不到的。
我爱她,然而仅仅只能在心里明白而已。我无法管控对她产生爱恋,却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去逾越这条行不通的感情路。
纵然她就在我心里,时刻在我脑海里穿行,我也能做到专心于工作,不联系,不主动,在这种日复一日里按部就班地照着行程走。
大家或许会认为我太过于理智,为什么不能大胆一点,追求所爱呢?
如果要说出类似的事例和心灵鸡汤,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可在现实面前,言语和文字是苍白的;很多事,既然预见到了结局,对于我来说,不是主观上我该怎么做、我会怎么做,而是本能地在利弊中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