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蓝放心地让他抱着,她知道,就算天黑路滑,他也不会让她摔倒的。
不知道是累着,还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寒初蓝睡着了。
在休息的那半个时辰里,她是躺着,却不曾入睡,她怕自己睡着了,找不到夜千泽。此刻夜千泽找来了,他没事,她绷着的神经一松,人也就觉得累,眼皮沉重,再也支撑不住,唯有举白旗向周公投降。
夜家。
油灯微弱,光线不足,映照在坐在桌前的两位老人家脸上,照出了他们此刻的心情,紧张,愧疚,担忧。
桌上,摆放着七碗的红薯粥,但完全没有人动过。
寒初蓝上山找夜千泽,结果夜千泽和怀真先一步回家,然后就变成了夜千泽带着怀真兄妹上山找寒初蓝。
李氏在院子里来回地走动着,总是盯着后山的方向看去。
当她远远地瞧见三道黑影走回来,她马上就跑出院子,朝三道黑影奔跑过去,迎上夜千泽时,她关心地问着:“泽儿,蓝儿找到了?蓝儿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她睡着了。”
夜千泽答着,抱着寒初蓝越过了李氏,快步朝家里走去。
李氏没有立即追过来,而是等着傅氏兄妹,她问怀云:“泽儿在哪里找到蓝儿的?蓝儿是不是受了伤?”
“在后山的半山腰上,姐姐有没有受伤,我不清楚,姐夫根本就不让我们有机会接近姐姐。”怀云答着。
李氏轻皱一下眉,“我刚刚从泽儿的口吻里听出了隐藏着的心疼,蓝儿肯定是受了伤。”说着,她扭身就走。
夜千泽抱着睡着的寒初蓝回到家里,两位老人家看到夜千泽抱着寒初蓝进来,吓得腿软,以为寒初蓝出了什么意外,几近是扑爬过来的,可他们还没有看到寒初蓝的正面,夜千泽已经错开了他们,抱着寒初蓝就进房里去,淡冷的话从房里传出来:“蓝儿睡着了,别吵着她。”
听到寒初蓝仅是睡着了,两位老人家才稍稍地放下心来。
傅氏兄妹拎着山鸡和野兔进屋,因为小动物有点儿多,一下子他们不知道该把小动物关在哪里,最后还是怀云把寒初蓝编织的竹笼拿来,把小鸡鸭们捉出竹笼,反正天黑了,它们不会再到处乱跑,全都挤在门后面,山鸡和野兔便成了一家子,全都挤塞在竹笼里,惊恐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它们好好地过着自己的夜晚,怎么就落入了人类的手里?
房里,夜千泽坐在床沿上,深深地凝视着被他放躺在床上的寒初蓝。
寒初蓝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粘着山土还有杂草屑,头发丝也凌乱不堪,像个鸡窝似的,额上还被野草划了几道痕迹,隐隐中渗出些许的血珠凝固在额上,小脸上虽然没有伤痕,却脏兮兮的。手上,脚上,到处是野草划伤的痕迹,交横纵错,看着让他心疼。
起身,夜千泽轻轻地走出房间,到外面去用木盆打来了一盆清水,搬来一张长凳,把那盆清水放在长凳上,湿了帕子,轻柔地替寒初蓝擦拭着脸上,他动作很轻,很轻,梦中的寒初蓝只感到脸上凉凉的,她没有太在意,继续睡她的。
随着帕子的游移,寒初蓝清秀的小脸变得干净清爽。
夜千泽把帕子清洗过,又替她擦拭着手,她的手因为干活太多,长满了茧,但依旧柔软。夜千泽一根一根地替她把手指擦拭干净。
一会儿后,寒初蓝除了头发披散着之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衣衫整齐,不再凌乱,泥尘草屑全都离她而去,五官清爽明净。
倒掉了脏水,夜千泽再次回到房里。
进房之前,他让大家先吃晚饭,他则要等到寒初蓝醒了再吃。
一弯明月钻出了厚重的云层,黑色的大地隐隐约约便有了亮光,不再像刚才那般黑沉沉。
杨府轩院的屋顶上,杨庭轩仰躺在瓦面上,右手还执着一壶酒,偶尔喝上几口。
明月清风,入秋的夜晚,其实清爽宜人。
轩院四周围都是静悄悄的,下人们未经允许,是不准随意接近轩院的。
与轩院遥遥相对着的清风楼,走出一人,那人一身如雪一般的白色衣袍,头上的黑发用玉冠束着,五官颇为俊美,眸子精湛而深沉,似深潭,让人无法通过他的眼神探测到他的心思,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镶金边的扇子,一出来,他就甩开了扇子,潇洒地摇着,这个动作倒是和杨庭轩媲美。
他站在房前的长廊上片刻,然后淡淡地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如同春风拂面,非常的暖人心。身子一飘,对,就是用飘的,人便平空而起,飘向了轩院的瓦面上,潇洒自如地往杨庭轩身边一坐,随意地仰望着天空中那轮明月,淡笑着:“月色不错。”
“快到中秋了。”
杨庭轩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酒,对明月,喝琼浆玉液。
“杨公子有心事?”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