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仙倌怎么样”锦觅问。
“无碍。只是有一些血气亏空。”
旭凤坐过来时,棠樾将冷掉的茶化去,重新斟了半杯,水声淅沥。
“小鱼仙倌……”锦觅刚想再问什么,随后又低落了声音,道:“……我都得到过的。”
“错事休提。”旭凤取茶喝了一口,“没有你之前,兄长明明很疼爱我。我刚才抱他……”
“旭凤,”锦觅站起身,阴森森地勾起唇角,“错、事、休、提。”
“冷静冷静……”
棠樾忍不住在旁轻笑了一声。他放下茶盏,对两人道:“依孩儿看,您二位皆无希望。不过是以功折罪,莫多肖想——肖想无用。”
旭凤尚且不知他的心思,锦觅又如何不知。她轻飘飘递过去一眼,换来棠樾一个乖巧的微笑。
茶烟柔柔地升起,散出一片淡而缱绻的雾气。旭凤隔着朦胧烟色与锦觅相看,两人对坐无言,神态各异,根本看不出当年轰轰烈烈的爱慕之意。
平静的目光交接数秒。旭凤起身掸衣,道:“小鹭说的才是现实。认清现实,不好吗”
锦觅也同样起身,她一边将一物递给棠樾,一边回道:“凤凰,若说认清现实,你又何曾真正睁开过你的眼”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些话我不想再说了,这么多年,说厌了。”
她是指情意转淡后,两人曾数度交锋,直剖心意。当年大名鼎鼎的火神旭凤殿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热烈追求、“一往情深”的除了那些无知任性的爱外,究竟有多少,是因为润玉的存在、润玉的婚约、润玉对她的与众不同
至死不渝是个谎言。锦觅亦如是。
由月老红线刻意牵来的情爱,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那些在润玉眼中烟消云散的往事,经历这么久的时光消磨后,在旭凤与锦觅之间滚成乱麻,剪不断,理还乱。随便触及一根,无穷的质疑和疼痛便肆意翻搅上来。
可以镇痛者,唯有心头一抔白雪。
棠樾收好此物,合手行礼:“孩儿明白,请母亲放心。”
锦觅点头转身,她连表面夫妻也懒怠于伪装,提裙步下台阶,行出举行分魂术的宫殿。旭凤走在她身侧,沉默不语。
来时用的是天帝陛下的请柬。其中并未提两人的身份——五千年对于神仙来说,还没久到埋葬一切。两人的往事,在天界人眼中,又实不堪说。是润玉心思周密,以故友身份相请……他一贯如此周到。
离开之前,旭凤转过头久久地望了璇玑宫的方向一眼,低声问:“你可交代了棠樾,不可妨碍他伯父的事”
锦觅轻轻道:“你放心,他比你透彻。”
故地重游,一切都宛若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