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镜面,自暗中慢慢浮现而出,悬立于黑袍人的的身后。
汪峦被她拖拽着头发,抵到了镜前,汪峦本已无力闭合的双眼,尽力地睁开,他想要去寻找祁沉笙的身影,视线却再次因为额上被撞出的血而模糊了。
“你不是想见他吗!”
“那就睁大了眼睛看着吧,”黑袍人的笑声越发恣肆,干脆把汪峦摔在镜下:“看着他是如何有一次--被你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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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沉笙醒来时,发现自己正伏在陈旧的办公桌上,深秋的风吹开了背后的玻璃窗,尽管仍是清晨,却带来寒冷而又衰败的气息。
他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眼前的环境明明是那样熟悉,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生疏感。仿佛自己并不属于此处,而在那个无法想起的彼处,还有件未完成的事,还有个等着他的人。
祁沉笙尚因眼前的虚幻而迷惑,镜外的汪峦却看得分明,那竟是五年前在秦城时的情景!他总算知道黑袍人口中的“背叛”是什么意思了。
镜中的祁沉笙却仍是样混沌的,不过一切很快便被推门声所打断了,祁沉笙下意识地转身去看,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衫的男人,正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失望,向他走来。
“二少爷……出云巷的那几间铺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出云巷……铺子……
祁沉笙的意识乍然回笼,是了,他终于明白了之前的生疏感来自何处。
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乡云川,而是繁华而又残酷的秦城。
三年前他年轻气盛,受不了老宅祖业的古板,于是便求了大哥与老太太,准许他带了母亲留下的家产作本钱,来到这花天锦地的秦城,一心想要闯出番自己的名堂。
谁知--
祁沉笙望着面前,几乎堆积成山的账册,随意捞出一本,上面都是巨额的亏空。
他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但却并非是败于敌手。
“姜叔,这一次,我们怕是真的要回云川了。”
“二少爷!”被称作姜叔的男人满脸痛心疾首,狠狠地拍着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二少爷,我知道您舍不得他……但是,我们还是报官吧!”
汪峦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镜中那两人的身影,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当然听得懂姜叔的话外之意,可难道在那个时候,祁沉笙便已经知道他心怀叵测了吗?!
他急切地看着祁沉笙,等待着他口中说出的回答,可是等到的却只有三个字--
“不必了。”
彼时祁沉笙年轻的面容,还是那样的完美英俊,没有一丝疤痕与阴骛。
他仿佛可以自欺欺人地,将一切伤痛都隐藏,只是尽可能地语气平静着说道:“姜叔,你去把剩下的产业清点明白,然后替我约一下汪明生。”
“您这是……”姜叔为难地望着祁沉笙,神情充满了悲意。
“告诉汪明生,这些东西他想要便拿去吧,”祁沉笙转身走向窗边,深秋的枯叶在他的眼前纷纷而落,“但是,我要跟他换走一个人。”
“二少爷这又是何必呢,回了云川您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非要他呢……”姜叔口中劝着,但也知道按着祁沉笙的性子,已然是劝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