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金秋,朱雀大街两旁排水沟边上栽种的一整排枫树叶子都已经变红了。枫叶鲜红似血,在秋风的送拂下,好似两道炙热燃烧的火焰绵延至视线的尽头。
树荫下人来人往,有不少来京参加科考的士子们在等待放榜的时间都会来朱雀大街上欣赏枫叶荻花秋瑟瑟的美景。
又一阵美妙的树语沙沙滑过耳际,崔荣绍端起茶杯,凭窗而站,望着不远处那片鲜红的海浪翻涌,低喃道:“年年飞花花似梦,岁岁看景景不同!要说这金陵城内最让人看不厌的景致,便是每年金秋时节这片如火如荼的瑰艳流丹了。”
萧景泰对崔荣绍的感慨置若罔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茶楼斜对面不远处的女学考场上。
沈如晗和晨曦已经进场半个多时辰了,按照正常的考核时间,她们还需要过多半个时辰才能出来。
崔荣绍见萧景泰一声不吭的、神思愣怔的盯着门扉的紧闭的女学考场看,不由叹了口气,转身绕回来案几边上坐下。
“瞧你这模样,比当年自己下场子还紧张吧?”
萧景泰闻言回过神来,扫了他一眼,应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当年紧张过?”
“就是啊,你当年都没有紧张,现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崔荣绍失笑道reads;。
“我。。。。。是担心!”萧景泰吐了一口气说道。
崔荣绍顺口就问:“担心什么?上次问你,你不是对晨曦挺自信的么?”
萧景泰想起早上为晨曦特意准备的一大桌膳食,以及她看到后皱着小脸问自己的话。
她说:“郎君,你确定我吃这么多东西,一会儿不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化学效应?”
那时候他是斩钉截铁的告诉晨曦道:“不会。我怎么会害你?”
晨曦就撇撇嘴,嘟囔道:“倒不是怕你害我,就怕你坑我!”
然后从晨曦进考场后,萧景泰就一直在担心,担心自己真的好心办坏事,把晨曦给坑了。。。。。。
听完萧景泰讲完早上的那一出小插曲,崔荣绍笑的不行。拍着大腿道:“晨曦要真考崩了。你坑的可就是你自己,哈哈哈。。。。。。”
“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怎么这么招人恨呢?”萧景泰瞪了崔荣绍一眼。咬牙切齿说道。
崔荣绍见他气急败坏,越发乐不可支。
就在小二重新上了一壶茶的时候,沈修和竟然跟着进来了。
“沈大人。。。。。。”二人同时回头,看着沈修和那张老谪仙般的笑脸脱口喊道。
沈修和乐呵呵的与二人打招呼。自来熟地在桌几的另一边坐下,笑道:“你姑母也担心着晗姐儿呢。我便过来这儿等着,没想到在茶楼下看到你们二人的马车,知道你们也在,便寻过来了。”
崔荣绍笑着说道:“今日在下和景泰正好都沐休。赶上晨曦姑娘和沈娘子考试,便过来这边等着,顺带欣赏一下街景。”崔荣绍说着。伸手指了指窗外那两道如锦缎一般瑰丽明艳的枫叶,续道:“这两日枫叶都红了。临窗观景,最是美妙不过了。”
沈修和呵呵笑着,配合着崔荣绍伸长脖子瞟了一眼窗外的景致,附和道:“可不是?”
崔荣绍拿起一个空茶杯,给沈修和倒了一杯茶,送到他跟前道:“需得半个时辰后才出来呢,沈大人边喝茶边等着吧。”
沈修和道了声谢,面上颇有感慨的说道:“今年参加女官考核的小娘子比往年多了不少。据我所知的,便有景阳长公主家的张娘子,风御史家的风娘子,咱们这儿有晨曦和阿晗,然而这女官之位就几个需要补缺的,竞争可不小啊!”
萧景泰冷峻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端然跽坐在那儿,就像一只冷傲的孔雀。
他尽管很担心自己早上关心则乱的膳食大计,可对于晨曦顺利通过考核的信心却从未动摇。
那个小女人可是辰家后人啊,她又是那么聪慧剔透,区区一个女官考核试,又怎能难得倒她?!
所以,他心底完全没有那种竞争大与小的概念reads;。不管最终考核能有几人通过,这其中,必然会有晨曦的名字,他是一直都这么坚信着!
崔荣绍太了解萧景泰了,知道沈修和这种无病呻。吟的话题,他是铁定不会理会的,而他么,一贯是老好人一个,最不能无视这种让人冷场尴尬不敬老的行为了。
“沈娘子也是个聪慧之人,沈大人无需担心!”崔荣绍安慰道。
沈修和笑眯眯的抬起头来看他,问道:“荣绍你也认为阿晗聪慧吧?呵呵,老夫可不是夸自己的女儿,我家阿晗啊,人单纯,但善良,聪明,但凡她用心去学的东西,就没有学不会的!”
“是!”崔荣绍应道,眼角的余光扫到沈大人瞳仁里闪烁着的一抹雀跃,挑眉看向萧景泰,挤了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