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联系不到冯幂萝,邢源居然从西安跑回滨海来找她了!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还有比这更加罗曼蒂克的事吗?倾心相爱的男子,不远千里赶回来,只为确认她是否平安。
看到邢源时,冯幂萝只是在哭,她太想念他了。他们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面,只靠偶尔的电话和短信维系着初恋纯真而美好的感情。那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数次阻隔了他们的相会,直到现在,邢源真正站到了她的面前。
对于女人来说,爱情变成了一个精确的天平,幸与不幸、金钱与感情、青春与财富,都可以放在上面浮浮沉沉。女人的心也变得起伏不定。
如果愿意,每个人都可以拿出自己心里的尺子,丈量爱情的长短得失。但是,爱情还有另外一些无法丈量的东西,比如运气,比如事业。
邢源告诉冯幂萝,这次回滨海,有三件重要的事:一是确认她是否平安;二是把压着没刊出的论文投出去;三是给她过生日。
邢源只陪着冯幂萝在海边坐了一个小时就回了学校,直到三天后冯幂萝生日,才在邢家又见到邢源。爱情究竟是悲于他们的命运,还是止于事业的阻隔,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这本该是一次欢快的家宴。久未归家的儿子、聪明能干的未来儿媳、寡居在家的小姑子,李春媛很开心有这么多人陪她吃饭,一切只因为她的一句话,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天爱,吃完饭让他们两个小的自在一点,咱两个出去打麻将去。”为了给邢源和冯幂萝留出空间,李春媛想把小姑子一起支开。
“嫂子你还敢玩,年初二你输了那么多,我哥不是说不让你玩了吗?咱两不如去逛街。”邢天爱平生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大哥,这几年大哥不在身边大嫂对她又一向放纵,所以她和嫂子的感情越来越好。
“年初二?输钱?”冯幂萝脑海里闪现出邢源大年初二没去见她父母时的理由:姑夫出车祸去世了。
这半年来,为了不刺激到邢天爱,即使偶尔相遇,冯幂萝也尽量避免谈到她的伤心事。如果邢源的姑夫正月初一出的事,那这姑嫂两初二怎么还去打麻将?
吃过午饭,冯幂萝破天荒地帮李春媛收拾了碗筷。她悄悄问李春媛:“阿姨,姑姑一个人在家住吗?看你们很合得来呀,她也常过来。”
“她老头死了五六年了,儿子又说要学艺术高中毕业就跑北京去了,现在一个人住,正好我也一个人,所以经常来串门嘛。”李春媛对于如此融洽的姑嫂关系,一向自豪。
“不是阿姨给自己说好话,我和婆婆处得那就像母女一样,和小姑子也合得来,现在对你咋样你心里也有数……”
李春媛继续讲着她的贤妻良母光荣事迹,但是冯幂萝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这里。她只可以肯定一件事:邢源在骗她。
站在阳台上看到李春媛和邢天爱逐渐走远的身影,冯幂萝问邢源:“见我的父母,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轻贱的事吗?”
“幂萝,你怎么了?”邢源一脸惊愕。
“我和你在一起四年了,是今年正月初二才知道你姑夫去世了,而且是今年正月初一去世的。”冯幂萝咬了咬嘴唇,恨恨地拿起了自己的皮包,准备离开。
“幂萝,我不想骗你,但是你让我现在去见你的父母真的不行。”邢源拉住她的手,想要进一步解释。冯幂萝没有继续听,背起包跑出了邢家。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冯幂萝都不肯见邢源,几天后他就回到西安去继续实验。听说邢源走了,冯幂萝很难过,她一边觉得欺骗会让爱情蒙羞,一边又觉得自己应该给邢源一个解释的机会。
“幂萝,我希望我能承载起我们的未来时,再出现在你父母的面前。而现在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敢和你说我负弃约定不去南下,只能找个借口说无法成行。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请你原谅我!”冯幂萝已经看了这封邮件好多次,每看一次就多一分自责,责怪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新闻从业人员资格考试最后一轮培训安排在市新闻出版局的会议室进行,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冯幂萝决定,先不打扰邢源的实验。等他回到滨海以后,自己也参加完考试,再面对面好好谈一次,她希望邢源知道自己是个识大体的人。
从考场里走出来时,冯幂萝看着身边丁香树都十分美丽,虽然初秋的丁香树上并没有丁香花开。她可以肯定,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能拿到记者证,成为真正的记者。
“考完了啊,今天方不方便去你家给你装电脑。”冯幂萝身后,李佳伟也从考场里走了出来。最近他们两人都要忙考试,所以一直没能在冯幂萝家里装上电脑。
“那正好,今天帮我装了电脑,明天我去申请装个宽带去。”看到热心肠的李佳伟,冯幂萝更是频频感叹自己当初对他的误解太深了。“我早就按着你家的地址帮你申请了,一会装好电脑,下午就能装好。”
看到家里凌乱地堆放着各种纸塑料泡沫,冯幂萝感到安装电脑和宽带的人终于都走了。可是她却无心收拾。已经九月了,邢源一定回来了,为什么没来找她呢?是不是应该她先主动找他呢?
为了给自己一点勇气,冯幂萝打开电脑,想要再看一看邢源的那封道歉的邮件。邮箱里有一封邢源的新邮件,发信日期是2003年8月25日。
冯幂萝暗暗欢喜起来,看来是自己一直没有回他的邮件,他不敢主动联系了。冯幂萝站了起来,伸个懒腰,开始收拾满地的垃圾。之后她还洗了个澡,擦好了睡前的乳液。
好了,现在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赏心悦目,情书就是应是在这种环境里打开才有感觉。冯幂萝轻轻点开了那封邮件,邮件的上方是一张红心样的图片。
“想不到吵了一小架,源哥又重**漫了呢。”
幂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政治经济学时,有一节课叫‘无力打捞的机会成本’。你花了20块钱买了一张今晚的电影票,准备晚上去看电影,不想临出门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这时你该怎么办?如果你执意要去看这场电影,你不仅要来回打车,增加额外的支出,而且还可能面临着被大雨淋透、发烧感冒的风险,这样还要发生吃药打针的成本费用。在这时,你的明智选择是不去看这场电影。7月我为了你偷偷跑回滨海,导师知道之后大怒,取消了我的直博名额。现在你和直博都是我已经付出了的机会成本,但是二者只能选其一。我希望导师还能再给我机会,我们暂时分开吧。
这一夜,铁人一般的冯幂萝发起了高烧,她甚至没有哭,只是在不断地发抖,冯幂萝第一次请了病假。第二天下午,按吕昊儒的吩咐,严琴琴带着李佳伟,一起扶着冯幂萝去了医院。
冯幂萝出院时,已经是国庆黄金周了,她整整在医院昏睡了七天。出院后,她来到了滨海大学的图书馆前。那棵银杏树正在落叶,金黄的一片霎是美丽,旁边还有着一对对的校园情侣在拍照留念。
冯幂萝拿到记者证那天,终于打开了久久不愿碰及的电脑。她对梅寅生说:“大叔,我拿青春和感情做的投资沉没了。”
许久,梅寅生回过来一句:“沉没成本是已经成为事实的损失,过多地沉浸其中,为那些已然逝去的付出而扼腕叹息,不能自拔,往往会造成更坏的后果。”
“大叔,真的好疼呢。”
“蛹儿想变成蝴蝶,需要蜕很多层皮。人生在变得绚烂之前,一定会疼、会痛、会苦。丫头,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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