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裴正准备说些什么,朱依依看了眼时间,开始收拾餐盘:“抱歉,我要去上班了,现在没时间听你忏悔。”
她餐盘里的食物几乎一样没少,薛裴眼神暗了暗,似乎有些失落。
等朱依依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薛裴还在原来的位置坐着,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接下来连续几天,无论她几点下楼,都能在同样的位置见到薛裴,而这回,他甚至帮她买好了早餐,点心的款式很精致,并不是酒店里提供的自助早餐。
他长腿交叠,姿态优雅靠在椅背,见她下楼,招手示意她过来,像两人之间从没产生过任何嫌隙。
“你今天比昨天早了半个小时,”薛裴替她准备好餐具,语气亲昵,“今天有急事?”
朱依依没说话,他又递了两张票过来,眼角余光瞥见是今晚七点半,某个乐队的livehoe表演,朱依依觉得有些眼熟,片刻后记了起来,这是今年五一假期时她和李昼去看过的表演,那会她很兴奋,还拍了视频发在朋友圈。
“我知道你和李昼已经去过了,”冬日清晨的阳光照在玻璃杯上留下好看的阴影,薛裴眼睑低垂,声音也变得澄澈,“可以陪我去一次吗?”
这么多年,他们还没一起去看过乐队表演。
朱依依正要回答,微信群一下弹出了很多消息,主办方在群里她,问她还要多久能到,她放下手里的牛角包,手指在餐巾纸上抹了抹,立刻回了消息过去。
等她回完,发现薛裴还在等她的答复,那两张门票还摆在座位中间,她思考了一阵,由衷地发出了疑问:“薛裴,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吗?”
薛裴拿起咖啡的手顿住。
“如果你没有,抱歉,我有,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有我的工作,有我的家庭,我没时间天天听你在我面前说这些,也没时间和你怀旧。”
朱依依说得越是冷静、条理清晰,薛裴的心却迅速往下沉,那种浓重的窒息感又翻涌上来。
他为自己辩解:“我没想打扰你的生活,只是,你以前对我的好,我想一点一点还给你。”
朱依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可是以前我喜欢你的时候,是你选择视而不见的,不是吗?”
这句话正中软肋,薛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握着杯身的手骨节泛白。
“薛裴,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不是犯贱?”
在说出口的瞬间,朱依依就意识到不对,她承认自己此刻过于情绪化,即便她对薛裴再反感,也不该说出这些侮辱性的词语。
她以为薛裴会失控暴怒,从座位上离开,但他只是脸色惨白,低声重复道:“是啊,我也觉得。”
朱依依心里一颤,喉咙干涩。
像薛裴那样骄傲自矜的人,她从来没想过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或许她该感到某种报复性的快感,但她不知怎么,只觉得难过。
最后还是薛裴开口:“不是有急事吗,吃完早餐,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谈,朱依依频频望向手表,时而回复微信上的消息,下车时,她拿起背包就要走,但关上车门前,她停顿了几秒,还是说了句:“谢谢。”
因为这句谢谢,薛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肯定,一整天心情都不错,周时御见到他,还以为他撞了邪。
下午五点,薛裴开车恰巧又经过了御福广场。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朱依依。
冬日阳光下,她穿着黑色的羊角大衣,手里拿着图纸,正在和好几个人沟通着什么,边说边比划,不知聊到了什么,她眼里亮晶晶的,又拿出手机里的图片给他们示意。
这是薛裴第一次看见朱依依工作时的样子,自信、大方、笑得灿烂,在人群中似乎正闪着光。
恍惚间,薛裴想起朱依依刚毕业找工作那会,她特别没有信心,在招聘网站上一连投了好几家公司,最后只有一家约她去面试。
她很珍惜那次的面试机会,紧张得不行,周末约他出来,在他面前练习了无数次自我介绍,也让他模仿面试官问她问题,帮她纠正,就连吃饭的时候嘴里都在背着简历上的关键信息。
原来现在的她,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的依依,越来越优秀了。
——
有份文件需要找场地的负责人签字,朱依依在展馆里到处找人,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说不知负责人去哪儿了,她正焦急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没看来电显示,她直接接听了电话。
“喂,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