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见他们了?”
江流景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银匕首,虚握着,不可避免地想起它扎进白榆手里的场景,按理来说应当在独眼手上。
白鸾点头,陪着她坐在榻上,“从他们手里夺来的。”
在白鸾无意抬手露出手臂上的伤痕时,江流景便猜测着,她来寻她的这一路,必是发生不少事情,低着头询问,“你杀了他们。”
“嗯。”
白鸾不回答,江流景也能想到,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生硬地别开目光,“白榆他现在如何了?”
“未曾遇见他。”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江流景匕首掉下,她想着白鸾能找到她,肯定是白榆将消息带了回去,但白鸾说她未曾遇见,若是来往的路线,白鸾时刻跟随在江家小姐身旁,依他的头脑肯定认识她,怎么会错过。
“我循着踪迹遇见商会的人,他们请求我帮忙去寻白榆,因着顺路便按他们所指前去,一路骑行只见一家被官府查封的客栈,没想在客栈里找到小姐留下的痕迹,但因事情闹大,带走小姐之人必不会按先前路线走,便推测他们会走相反的方向,一路北上正巧遇上了他们,从他们口中得知小姐被卖来此处。”
那时独眼一行人均因逮捕画像易容,若非他们将银匕首拿出来摆弄,那匕首花纹本就独特,还坠着一枚玉佩,让白鸾一下就注意到他们,在城外某处将他们埋伏,得知清楚江流景所处的地方后,一个不留。
白鸾还是有些后怕,带着歉意捡起匕首放回她手里,“袖针被典当出去了,我还没找到。”
还好来得及,幸好没受伤。
看到当时与她刚见那会,剧烈的恐惧不安被她强压在心底装出一副镇定,强绷着精神,不得不从容冷静面对这一切,甚至以让心安的角色护着别人,只有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才松垮下来。
她的小姐,本该在府里受着万千宠爱,欢声笑语的,为一壶茶、一条鱼而欢欣鼓舞。
“袖针没了你和青鸾会送我更好的,福祸相依嘛,”江流景耍赖摇晃着她的手,将她逗笑后又心忧起白榆,“白榆他身受重伤,不知如何了?”
“小姐不必担忧,来此之前,我已经将信息传回,他若是逃出必能遇上江府派来的人马。”
“嗯,我想念哥哥令仪,还有父亲覃夫人了。”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但她心中一直不安稳,身体每一处都在跳动,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她担忧白榆的安全。
第二日,一切按计划进行,白鸾将守卫打晕,为她们清出一条路,带着她们奔逃到一道门前,白鸾正要将门打开,拉开一半的门栓她又放回了。白鸾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往后退,怎料后边厢房里涌出一堆人。
江流景看着林妈妈从中走出,心脏骤跳,不由得出声,“怎会……”
白鸾唤着呆愣在原地的江流景,“小姐,来我身后。”
江流景反应过来,拉着司徒令雪要往白鸾那边去,手下用力,却拉不动,她不明地看着司徒令雪,语气着急,“令雪!”
“絮儿。”这时林妈妈也唤司徒令雪,她甩掉江流景的手,在她错愕的眼神中走到林妈妈身旁。
“对不起。”
“为什么?”江流景轻眨眼,维持着被她甩开的动作。
司徒令雪侧头避开江流景的目光。
门口也被从外边撞开,涌入院中,白鸾将江流景拉至自己身旁,林妈妈也这刻开口,“我懂你们,刚进来的小姑娘都是这样的,总是需要些教训才能安分些,现在乖乖回到我身边吧,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好吃好喝,还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到了年纪我也不强求你们,交了赎身费想走就走,这不就那个叫什么来着,诶,逍遥快活。”
“为什么?”江流景仍是重复着那句话。
不知是什么刺激到了司徒令雪,她突然大吼回道:“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为什么?”
迎着她的目光,双手紧握藏于袖中,脖颈僵直,“若不是你带我逃跑,若不是你抛下我,我怎会被他们那样对待,一路上成为他们的盘缠,接待了无数无数的人,我只有在路上的时候才有片刻的喘息,你知道在你安睡的期间,我都在受着什么折磨吗,毫无尊严,万人观赏。”
那些日以继夜的折磨,让她心神崩溃的瞬间,将她狠狠地抛入泥潭中,她苦苦挣扎,却还是窒息于其中。
如果不是她答应带她逃跑,她可以不用被那样对待,对,都是她的错,凭什么,凭什么要她承受后果,她却能安然无事地逃出去,这不公平,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