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散入庭,小姑娘倚在窗边,十指葱纤剥着莲蓬,黛眉轻蹙了烦。
“说起来,绣玉其实并无大错,若我就这样将她打发回内廷司,倒是有点过了。”
小姑娘闷闷地剥着莲蓬,很是烦恼。
阿妩闻言,倒是松了口气,笑着劝道,
“主子说的是,若主子只因几句龃龉便将大宫女遣回内廷司,于主子您的名声也不好。好在绣玉姐姐确实是一心为主子好的,只是有些糊涂,主子若是真的生气,在院子里罚一罚就是了。”
院里罚便是罚跪训斥甚至是掌嘴手板之类的。
清娇想了想绣玉那个要强的性子,却是摇头,“罢了,我是要解决隐患,可不是生出隐患。若罚了她没用,还不如暂且先这样了,我多把她扣在身边就是。”
阿妩应了声“是”,又笑着夸道,“主子性子好!”
清娇气嘟嘟地十指翻飞剥着莲子,听了这话,杏眸一嗔嘟嘴道,“无权无恃的,可不就得‘性子好’点?你瞧那宁氏,当初刚入王邸都能说换大宫女就换大宫女,银子一砸,什么事办不成?”
小姑娘把剥好的莲子往旁边一扔,带着些小脾气。
阿妩好笑地将剥好的莲子收好,轻笑着打趣道,“主子,奴婢听说当初那位宁氏换婢,可是往内事房砸了五百两银子呢。主子您还想换吗?”
“啊?五百两?!”清娇顿时瞪圆了杏眸,连忙摇头,“算了算了不换了!有这钱留着做什么不好?这么一瞧,绣玉也挺好的……”
阿妩瞧着自家小姑娘这吓傻了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地掩了嘴,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主子,这五百两里,一百两是给原先那婢子安个错处,两百两是宁氏任选个合心意的。最后剩下的两百两,一是将原先那婢子调得远远的,二是让她新去处的管事嬷嬷好好‘照顾’她。”
清娇听出了阿妩给她讲这个事,是隐晦地告诉她,打发走绣玉也未必能安生了。
“我知道了。”小姑娘犯愁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该不会只能等着她犯了大错连累到我吧……”
清娇洗了手,看着这一盘剥好了的莲子,忽然眼眸一转,迸出了些光亮。
阿妩收拾好了莲蓬回来,瞧见清娇这个神情,不禁笑道,“主子?您有何吩咐?”
小姑娘笑靥狡黠,活像只小狐狸,杏眸盈盈瞪了一眼打趣她的阿妩道,“你去将顺心叫进来。”
“是。”阿妩立马出去,将顺心带了进来。
*
前院,毓琮阁。
暖阁,霍孟极正披了外裳,站在书桌前执笔落书,笔走龙蛇。
隔壁内室里正人仰马翻,他自己的咆哮声正从那里响起,一声声的“滚”,从语气到脾气都是一模一样。
男人满意地勾了薄唇,玩味痞肆。
很快,隔壁的声音就消停了,福安也走了进来,瞧见站在书桌后的男人,他顿时满脸忧急,
“殿下!奴才的祖宗哟,您怎么下床了!您您您这伤口才刚结痂啊!”
霍孟极看都没看他,“不过是些皮外伤,趴了一整日了,伏得本王浑身都难受。顺喜这口技不错,赏。”
福安看着这祖宗尚还泛白的脸色,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两句。
“都送过去了吗?”霍孟极沉目抄卷文,淡淡问道。
福安见他问起了正事,也只得将到了嘴边的劝言咽了回去,正色回道,“回殿下,送去了。”
“那老头什么反应?”霍孟极凉凉一哼,颇带了些赌气的意思。
福安听着自家主子这语气,干笑了两声,回道,“殿下,皇上龙威深沉,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过,皇上肯定是后悔对殿下您下了如此重手的!”
福狗腿子可太知道他家这祖宗想听见什么了。
霍孟极更知道这狗东西就是拿话来哄他的。
“呵,你又知道了?那怎么那老头还没来瞧本王?”霍孟极幽幽睨了一眼福安。
福安“嘿”笑了一声,连忙道,“主子,您呈上的罪证繁杂,皇上定是要仔细阅看,再命人着手详查的,怎么也得耽误一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