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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rdo;她怔着神，瞪大双眼紧紧逼视着他。良久，没有说话，兀自猝然地站起身，往外走。

&ldo;去哪？&rdo;

她脚步不停，用力拉开房门，负气地丢了句，&ldo;钦云府是镶了金子还是怎样，你以为我爱待啊！要不是你那么没用连坐都坐不稳，一副随时归天的病鬼相，我早就走了！啐，少自以为是，见鬼去吧，活该，就算死了我都不屑同情你！不用你派人送，回家的路，我认得。&rdo;

‐‐砰。

房门又一次被重重关上，也把她的话音阻隔在了门外。

他沉默凝眸望着那道厚实门板，倘若真能把她的话挡住多好，偏偏那一字一句戳入心肺的话语还是顽强地钻进了他耳中。

是，他是没用，活着是累赘，倒不如干脆死了算了……这话，不用她再重复了，这些年他没少听过。甚至曾发誓过，谁若是再敢说这种话，定让对方生不如死。他也做到了，只是当刺骨话语从姚荡唇间撂出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提不那丝狠劲。

最终只是看着她离开，苦笑看着这一室静谧的屋子，空荡荡的感觉，比从前更甚。

第一次，他燃起那种念头‐‐如若当日不回来，会不会反而更好。

比起这屋里的沉寂，姚荡所经之处都像被飓风卷过般。门外端着汤盅正打算进屋的丫鬟，见了她，下意识地后退避让，险些把厨子煲了好些个时辰的药汤打翻，感觉到浓浓的火药味后，那丫鬟吓得不敢进屋，在门边踌躇着。

可姚荡却丝毫未觉自己那张明显写着&ldo;谁惹我就揍谁&rdo;的脸，大步穿过回廊，见谁瞪谁。

&ldo;快清明了，听说每年清明、冬至鬼门关会大开，阎王爷爷都要来收人……&rdo;

&ldo;说话小心点，你是不是想咒八皇子？呸呸呸！快跟我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rdo;

&ldo;我也就是私下说说，还不是因为担心爷撑不过这关。&rdo;

&ldo;你伺候他多少年了？哪年不是那么惊心动魄的，结果还不是都撑不过来了，懂不懂什么叫吉人自有天相。&rdo;

细碎交谈声无可避免地被姚荡听见，她头一转，继续保持凌厉眼神，抛去恶狠狠地瞪视。

其中一人赶紧踢了踢身旁同伴，干笑着假装若无其事冲着姚荡打招呼，&ldo;姚姑娘好，散步啊？&rdo;

&ldo;散什么散？鬼门关不是开了吗，我找阎王，让他赶紧把你家爷收走，祸害！&rdo;她没好气地回道，任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都能听出她在说气话，那双水灵灵的眼眸里分明透着担忧。

姚荡以为说些绝情的话，就能让自己不要去搭理他的死活。却还是没办法否认，这两个侍卫不经意的交谈，像在她心上猛撞了下。他真的有那么严重？严重到可能会熬不过这一关？正想着，就瞧见又旦匆匆忙忙揪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家冲进钦云府。

她咬了咬牙，还是没办法把置若罔闻进行到底，忍不住跑上前，拦住了旦旦。

&ldo;姚姑娘？你怎么在这？我家爷呢，醒了？有没有给他灌些茶水？他有没有说想要吃东西？&rdo;

还没等她开口，一堆问题就劈头盖脸地砸来。姚荡咧着唇，支吾了许久，她能不能坦白说刚让他家爷去见鬼，还说死了也活该？

&ldo;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do;这神情，让又旦愈发紧张了。

&ldo;呃……你别急，他没事，我把他照顾得可好了。&rdo;她硬着头皮，用谎言掩盖一切，坚决不做自寻死路的事，&ldo;是这样的，他让我出来找你，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rdo;

&ldo;你？帮忙？&rdo;这话怎么听都不可信，爷就算只剩一口气，恐怕也不会让十三荡帮忙。只是眼下情势，他没时间去确认太多，&ldo;你会做葱花鱼丸吗？&rdo;

&ld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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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体弱多病、命不久矣，全都是装的。想来，必定是这八皇子为了回来用的伎俩。

苏步钦被替回国也快大半年了，诸如此类的揣测纷沓而至，他一直都不加理会，身为侍从又旦也始终不作辩解。更多时候，只觉得讽刺，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有几个跟在爷身边享受过质子的&ldo;待遇&rdo;？又有几个亲眼见过爷为了活下来，熬过多少关？

有时候，他宁愿那些揣测是真的，若爷的病当真是装出来的多好，也不用每年都这般提心吊胆地过。

可事实呢？大伙都已经记不清究竟是从哪一年开始的，又或许所有人都同又旦一样，不愿去记住人间炼狱般的那一年。总之，有一年，年关后，天气渐渐回暖，本是万象复苏的光景，而他家爷却开始食欲骤减。

起初，谁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心情不好的缘故。逐渐的，年复一年，这情况越来越严重，发病期也越来越提前，近几年就快到了滴水不进的地步。回国后，大夫只诊断为脾胃不和，相比之下，倒是均国的大夫更直接些，&ldo;厌食&rdo;二字便直叙出病情，只是均国开出的药方子，爷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