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再看看。&rdo;我又翻看肖萍拍的全部照片。
&ldo;你真是贪心不足。&rdo;肖萍接着催了服务生,要我们的西餐。
我看了一遍,一心寻找着我熟悉的一切,又挑了三张,肖萍居然舍不得,说紫金山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是有故事的。我说:&ldo;石头而己,能有什么故事?&rdo;
&ldo;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知道这些石头是什么石头吗?&rdo;肖萍卖着关子说,&ldo;紫金山除了国父陵园,那里还是个古战场,光紫金山道观就有不少故事,山脚下的石头,要是让我找到一个空的,说不定还是某人的三生石呢。&rdo;
&ldo;肖老师,你这么说,我可是受教了。&rdo;我嬉笑了一声说,&ldo;你说空的石头,会是某人的三生石?我好象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rdo;三生石可是奈河桥边上的石头,那里刻着无数舍不得离开人世的人的名字,怎么就到了紫金山呢?
&ldo;你没听说就没这事了?我拍的这些照片,是为了拿回去请教专家的,只能送你一张。&rdo;
&ldo;一张就一张。&rdo;肖萍这么看重这些照片,我得满足才是。
吃了饭,我和肖萍逛了一趟商城,两人都没买什么。
晚上十点,肖萍开车送我回家。
在车上,肖萍一再说骆今生这次一个人去南京,说不定他和他女朋友刘柳柳谈崩了。
&ldo;他和刘柳柳谈崩了,也不关你的事呀!你可别脚踩两只船哟!&rdo;下车之前,我以一声警告,告诉肖萍,我即使回头,也会冲着桂明的,绝不会回头找骆今了。
&ldo;我怎么会脚踩两只船呢?即使我将来有两只船,那也不会有骆今生这一只了。&rdo;肖萍笑着矢口否认,掉头回家。
当天晚上,我睡得迷糊、全身轻飘瓢的,仿佛一片树叶子,被一种力量吹到了紫金山上。
紫金山道观内,年迈的红瑜师姐血流满脸,奄奄一息,而她身旁的几个道童,全都死了。
红瑜师姐坚难地责备我说:&ldo;紫瑜师妹,你怎么又踅回来了?本尊不是说了吗?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你怎么就不懂?快带仪珠离开。&rdo;
&ldo;不,主持,你都这样了,我不能离开你。&rdo;仪珠抱起红瑜主持,将她扶了起来,她说,&ldo;我丢了我师傅的遗著,我罪该万死,我得陪着你。&rdo;
面对这样的杀戮,都难以抵御,纷纷弃南京而向西、向南撤退。
为保紫金山道观的血脉,红瑜主持未雨绸缪,早早就差我带着六个仪字辈弟子先行离开紫金山,她们是仪琳、仪清、仪真、仪萍、仪珏和仪珠。
因为南逃匆忙,我们七人走到苏州,仪珠才发现她将她师傅蓝瑜的遗著落在了紫金山道馆。仪珠坚决返回紫金山寻找,我只好陪她沿路返回,将仪琳她们留在了苏州。
回到南京城外,紫金山还没有被完全占领,但是道观遭到了几番轰炸,前院和后大殿被完全炸毁,瓦砾遍地。我们再不回来,红瑜主持将难以活命,仪珠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我只身一人,随第十九路军伤兵南撤,走到苏州城南的寒山寺,才和仪琳她们汇合。之后不久,我们六人分成两组,仪琳带着仪清前往江西,去投靠仪琳的叔叔。我和仪真、仪萍、仪珏三人南逃福建。我们六人商定,一旦国家获得和平,必须回到紫金山道观。
最后,谁回到了紫金山道观呢?此后到处是战火,我和仪真她们三人一路南逃,到了南岭,再分成两组,年长的仪真带着仪萍前往湖南,投奔仪真的表姨去了。
我带着仪珏进入粤境,继而流浪到香港。无处栖身的我和仪珏衣衫褴褛,被一伙浪人追进了一个死胡同,眼看就成了他们的女人,没想到被一个日本商人救了,成了他们家的佣人。
仪珏被派做厨房活,我被派管药铺和带小孩。
其实,商人的两个女儿,大的十六岁了,叫中村珍子,是用不着我带的,她有时还当药童,随商人外出洽谈生意,但是小的才八岁,叫中村季子,她们全都会说中国话。
后来,东江纵队潜入香港,炸毁机场,营救滞留香港的文化人士,我和仪珏得以逃脱,却遭遇了台风。当我醒来时,仪珏失踪了,也许已经葬身大海,也许漂到了别处。
我记得很清楚,我是被一个身带鬼头刀的人背着走了很久才停下的。他身上一股藿香味,是他将我背回了大岭山。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身有藿香味的男人就是大岭山区出了名的药王何药清,他和他&ldo;族人&rdo;都仿佛刀耕火种的先人,不信神,只拜鬼,全住在&ldo;鬼王庙&rdo;山下的一个村子里。
他们拜的这个鬼叫何旭东,他的画像被高高地挂在鬼王庙的正殿,我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鬼王了。说来非常奇怪,鬼王居然从画上走了下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ldo;终于等到你了。&rdo;
我急问:&ldo;你是谁?我怎么就到了这里?&rdo;
&ldo;我是鬼王,是他们的主,是我从南海龙王手里救了你,你是我的女人。&rdo;
鬼王‐‐我大叫一声,醒来竟全身是汗,原来我睡觉前忘了开窗了,又没开空调和风扇。
我做梦了?还回到了从前似的。梦里的弟子们一个个都那么鲜活,尤其是仪琳和仪清,难不成,我当年带走的六名弟子,只有仪琳和仪清回到紫金山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