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唤日天梯,小晚健步如飞。她心情欢快,下玉阶梯更容易。
见到父亲,她简明扼要的一句“三位大师对我很好,爹爹放心!”,便让父亲喜笑颜开,她间接示意父亲,回家再详讲。
只是奇怪的是,小晚还没开口跟固名说拜师之事,固名就已经开始安排进书斋事宜,他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小晚父亲独自乘马车到唤日阁外等候,小晚则随固名步行到了观文殿白玉石台下。
固名低头说:“穆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取名册、腰牌。”小晚点头等待。
观文殿是整个大丛国的藏书处,屹立在三层白玉石台之上,北与唤日圣殿遥遥相对,南瞰大部分观文湖。三重檐庑殿顶,殿顶覆盖深蓝色琉璃瓦,榫卯交叉,斗拱支架,雄伟绮丽。
远望观文湖面,发现栈道荷亭,三三两两的人,飞禽还不少,几只“长脖老等”岸边踱步,时不时从湖心飞来几只等不到天黑就开始活跃的夜鹭,高空盘旋,越飞越低。
小晚看着其中一只夜鹭,不由得失了神。
这只夜鹭顶戴红色长翎,身披青绿色蓑衣,小晚视线跟随夜鹭飞翔的轨迹,思绪却跑到了那一次骑着海邦,翱翔过这一片天空就像此刻的夜鹭,无比自在、洒脱
怪不得庄子说,天地一指,万物一马。
“万物”此刻在小晚脑海里只不过是一个念头,而她心中的飞马海邦却是一匹具体物相的马。
她在想,是否所有的飞马都如海邦一般,而这不就是一个念头,念头和念头都是平等的。
她心生赞叹,庄子好厉害,他拥有把万物装进了一匹马的气魄!
近而,她又胡思乱想地理解了,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
她一边想一边眼神紧跟夜鹭,思绪像上次一样飞了起来。
不知这只夜鹭是不是感知到了小晚,悬停在了小晚头顶上空,它使劲扑腾着翅膀,就好像不知道究竟要去何处。这更加引起了小晚的注意,夜鹭并非主动悬停,就好像有什么人拽住了翅膀,让它无法飞离,异常痛苦。
小晚纳闷,明明它周围空无一物,片刻之间,这夜鹭突然挣脱,速度极快地飞向观文殿方向,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夜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拽到了大殿顶层——
那竟然站了一人,夜鹭就落在了此人手臂上。
定睛一看——这不烨云迟么!
很清楚!很确定!就是他。
当然,他在这里并不奇怪。
烨云迟朝夜鹭喂食,便转头笑脸盈盈地远远俯看小晚,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出于礼貌,小晚也对他礼貌性地笑了笑,正想转移开视线,见他突然朝空中甩开衣袖,放走夜鹭。他笑着又瞥了一眼小晚,姿态神情还特别夸张地跟随飞走的夜鹭,头颅高扬地做着幅度特别大的观赏动作
然后,又低头看着小晚,戏谑地指了指天空,默示小晚。
小晚立马明白了,他在暗示她刚才走神的全过程,被他看见了。
顿时,小晚竟有一点点难为情。
的确,刚才她想起了和烨云迟乘坐海邦飞翔的画面,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什么表情和状态,是不是有什么失态的地方?而这一幕被他烨云迟看到了。
不过,也没什么!仅仅是一点点难为情,猜透就猜透,她想起的事情,与他何干?不知道在自恋什么!
出于礼貌,小晚扯起一边嘴角笑了笑。反正,隔这么远,他分不清这是礼节的笑还是讽刺的笑。小晚笑完就转向另一个方向徐徐踱步。已经等了很久了,固名还没来,又被讨厌的人监视,小晚此刻没有方才自在了。
百无聊赖之中,发现几个刚才还鹅行鸭步的贵女奇奇怪怪,突然“嗖”一下跑了起来,叽叽喳喳,时不时掩面偷笑。当她们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了几句痴人痴语:
“俊俏中带着一抹温柔他在笑”
“啊,白衣飘飘的云迟大人,真好看!”
“他可真是芳心纵火犯”
“好空灵好俊秀啊,快看!快看!”
“可不是!云迟俊绝,我大丛郎官第一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