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志安很高贵很正直,有一句说一句是他的特色,君子爱人以德,他不是纵容老婆至不可收拾然后转头弃之的男人。
我睡得很安乐,我的满足感不是装出来的。
第二天,我甫出地铁站,那辆黑色的车子便驶近。
我上车,看着司机,问他:“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抑或从来没有见过?”已经有拒人之意。
“见过的,”何以祥从容不迫地说:“在陈丽娜的生日派对中,你与志安同来,坐我们对面,说了半天的话。湘云,你好斗胆,这么健忘,又这么凶巴巴!”
我涨红面孔。是有这么一次,丽娜二十九岁生日,把我们请去吃饭跳舞,当晚有许多新的朋友,香槟象水那样地喝,每个人情绪都很高涨。
我说:“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两年,”他感喟。“时间过得多么快,那时你刚刚结婚。”
“对不起,刚才我太过分。”
“不要紧。如果我长得象个吊膀子的,也不能怪谁。”他苦恼地皱皱鼻子。
我笑。”这两日都这么巧?”
“不是巧,来接女朋友,她失约,索性改接朋友,我在这里已经苦侯半小时。”
“谁那么没心肝?”我很替他不值。
“一个迟早要后悔的女人。”他说。
我点点头。“我相信,现在好的男孩子不容易找。”
“湘云,我觉得志安真好福气。”
“你与我相识尚浅,未明所以,”我笑。“事实不是这样的。”
“到了,湘云,一会儿一起吃午饭如何?”
“我只有一个钟头。”
“谁不是?”他笑。
他把我带到马会去,很近很静,替我叫一个海鲜沙拉,非常好吃,我胃口奇佳。
年事渐高,中午吃了热的东西,老是想睡觉,是以老吃蹩脚三明治,十分枯燥,今天中午算是发现新大陆。
“你吃那么多,不怕胖?”何以祥问我。
“从来没有担心过。”我笑。“劳动量大,没有多余的卡路里。”
他静静的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伸一个懒腰。“以祥,几时你到我们家来,我做菜给你吃。”
“真的?你公事那么忙,回家还要煮饭?”
“这是我的嗜好,爱吃什么?”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上海人?我想念上海菜。乌贼烤肉、咸菜炒肉丝笋丝、百叶结鸡汤、清炒鸡毛菜,唉,极普通的家常菜,馆子都做得太油腻。”
我讶异。“我也是上海人,这些菜是我拿手,志安是广东仔,他老嫌放油多,不大爱吃。”
“呀?”以祥跳起来,眼看要批评志安没有品味,终于忍住。
我忽然有点不大好意思。“你周末来如何?”
“好,这星期六下了班就来,我负责买菜。”
“好的。”我又放下心。“我与志安会好好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