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看似坚硬的东西剥得一块不剩,内里其实是异常柔软的嫩肉,而且已经被那外壳捂得太久,散发出了破败的馊味!
就像一个原本就不太端庄的女人,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永远当不了贞洁烈女,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当个九世荡妇!凤仙丢下了一切,反倒显得真实,那张描眉画目的俏脸,第一次在男人面前露出了疲态……
十三眉头微微一抬,不知是太惊讶还是太感兴趣,仿佛那个耳光根本不是刮在自己脸上!俊美的眼睛里似笑非笑,末了,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短促的笑声--毫无讥讽,纯粹是为笑而笑地,笑得眼泪都渗出来!
那朵凋零的红色花儿,在他的手指头上,被那破碎的笑声激发,像狂风暴雨中在脆弱的枝头上颤抖瑟缩着,突然间手指一松,花儿无声地坠到地毯上,柔软地、委顿地、失去了最后一线生机,平静而哀莫大于心死地,面临着伤心的结局。
很像女人的花儿。
&ot;你会错意了呢……&ot;他深深地埋着头,散落的发丝,似乎有些时间没有仔细梳理过了。有些落拓,有些不羁,也有些散漫,远不如想象中那样,得意又招摇!
而仔细想来,他得到一切,又失去许多,前程过去,来来往往,中间的落差--竟然才不过一天……
&ot;什么意思?!&ot;凤仙脸色微变,又挺了挺胸脯,娇艳欲滴的红唇,似乎又有丝希望,可以再次绽放!
&ot;这朵花不是给你的,是别人留给我的。&ot;
用脚尖轻挑一下,那朵凋零的花儿飘飘忽忽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再次坠落,只是这一次降落到了凤仙的跟前,女人下意识地一伸手,红色的花瓣便静悄悄地落在她的掌心里。
&ot;我不是来阻止你的,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与我有什么关系?&ot;
&ot;那这算什么?&ot;将花捏在手心,凤仙狐疑。
&ot;大概只是个提示吧?&ot;十三幽幽地一笑,目光突然变冷:&ot;想知道是谁给我的吗?小六死了,死之前曾打扮成女人的样子。他很仔细的,扮女人的时候不会忘记戴耳环之类的玩意儿,可奇怪的是,他的尸体上,耳环被刻意摘下来了。耳环会有什么问题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有问题,杀小六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小心翼翼地为一个将死或已经死了的人摘耳环!反过来说,耳环很可能就是小六自己摘下的。&ot;
&ot;这些事告诉我,有什么意思?&ot;凤仙一皱眉,完全没理会。
&ot;不仅是耳环,所有拿来乔装的首饰,小六都在死之前除去了!这不是很奇怪么?他好像知道自己跑不掉,很可能会死,所以预先把这些不在值钱的首饰除下来,可这又代表什么?&ot;似乎很有兴趣似的,十三像把凤仙当成了一起讨论疑问的同学一样,仔细地叙述。
&ot;哼!我怎么知道?&ot;
&ot;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身为女人,你大概会明白呢!&ot;轻轻笑着,眼角的末梢突然流转出一道粼粼的波光--
&ot;既然小六这么认真仔细地摘下了所有的首饰,为什么不连这朵花也一并摘下呢?!&ot;
话音未落,女人已惊吓地尖叫起来:&ot;你说什么?!这花……是死人身上的?!&ot;忙不迭丢下,甩甩双手,像是担心沾上什么不洁的事物。
&ot;怕什么?你的身子,不知比这朵花脏多少!&ot;十三残酷地道。
&ot;你把这些事告诉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懂!我是女人!我不管你们男人的事!&ot;似乎被某个隐形的怪兽抓住了心脏,凤仙退缩着,先前那股放肆的硬气全不复见!
&ot;我提起小六的时候,你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好像跟他很熟,现在才说不懂?小六又不是内室的跑腿小厮,你怎么会认识?&ot;挑起俊眉,十三像头狡猾的公狼,森森地一笑,尖锐而雪亮的犬齿,在灯光下折射出一个诡异的弧光!
&ot;我…我不知道……&ot;不知是自然反应还是真有其事,凤仙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危险,悄悄地退向后去。
&ot;对了!小六先前是跟花无是嘛!然后才是跟我!只是不管他以前跟着谁,你都不应该认识他才对!老爷子房里的姨太太,怎么会认识跟着少爷的铁腿子呢?凤仙姨娘,不如你回答我吧!&ot;
&ot;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ot;脸色煞白,凤仙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ot;我真蠢!怎么会忘记凤仙姨娘你正值青春少艾?&ot;声音突又转向轻佻,亦高亦低,像根时而松时而紧的细弦,控制着对方心跳的音律,跌宕起伏,已近崩溃!&ot;老爷子年纪那么大了,凤仙姨娘这些年,想必过得相当的清冷吧?&ot;
话音意有所指,直指凤仙灵魂中痛处,女人突然发出一声破碎的尖叫,挥手朝十三打去--
&ot;你这混蛋--!&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