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是二更天了吧。&ot;不是问句。他并非是要得到答案,而是一种好心情的告之!看着无是,他低笑一声:&ot;你不觉得自己出来的时间太长了么?还是……你实在很放心自己在南山上驻扎的人马?南山…南山……不可思议,谁也想不到慈悲为怀的观音庙里,住的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野兽……&ot;
心念电转,无是突然明白过来!受到愚弄的挫败感让他愤怒,他蓦然怒吼:&ot;你刚才是拖延时间?!&ot;
&ot;你总算还不苯。&ot;
似乎还是呼吸不顺,十三咳嗽了一声,血沫呛出来,喷到无命的侧脸,又被无声的泪水冲刷下来。
一时惊怒过后,无是迅速镇定:&ot;嘿……你以为乌鸦是吃素?!实话告诉你,一百五十六人的乌鸦之众,足足抵过折枝堂大半武力!&ot;
花错素喜树大招风,折枝堂里多的是张嘴吃白饭的嘴巴,少的是真正能砍能杀的干将!
&ot;你莫非忘了甲申两字?!&ot;十三静静地道:&ot;对了,你的确不会刻意去想他们!那年对[红袍会]的大清洗,他们随我而来,抢走你的一切!那个时候,他们还跟我一样是折枝堂的学徒,而你却贵为折枝堂的主子!只是后来的结果,学徒抢了主子的光彩,你被踢到鸟不生蛋的凤鸣城--呜呼哀哉!当年那四十八个随我而去的学徒现在仍然一个不少,你还记得他们后来的路吗?!他们被你爹训练成机器!除了杀人,他们什么也不会!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他们大概已经杀到你的老巢里,用你爹教的法子在清理门户!&ot;
世间万象皆有因。
一切一切,似乎都循着因果而来,无是听着这一切,突然发出森森冷笑:&ot;这也好!&ot;
这也好。
&ot;我正愁法子清洗乌鸦的骂名,你出手倒是干净,给了我一个清白!比起乌鸦,当然还是折枝堂比较好!你替我解决累赘,我再杀掉你,结果也是一样!甲申字组又怎样?一群脑袋里长肌肉的蠢货!我会有一千种法子让他们再也杀不了人,同样也威胁不了我!&ot;
&ot;是么?&ot;十三突然问。
&ot;当然!&ot;
&ot;不,我是说,你杀得了我么?&ot;十三好奇地抬起头,这时才让人看清,他眼里不但没有垂危的死相,反倒充盈着一种漠然的笑意!
诡异的笑!
&ot;你已经和段非杀得你死我活,难道我还杀不了你?&ot;
&ot;段非死了么?&ot;十三轻轻自问。
&ot;否则你怎么能找到他藏匿无命的地点?!这里原本只有我在监视--&ot;话到这里,无是突觉不妙,想要收口为时已晚!茫茫中,他神经质地回头一看,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呼声--
&ot;谁?!&ot;
一切惊变快逾闪电!
一道修长的黑影悄悄从门边的阴影处浮现出来,就像十三突然出现时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ot;你说得对,乌鸦……不!花无是!藏匿无命的地点只有你我知道--不过,要让第三个人知悉,也不一定非要杀掉段非不可,不是么?&ot;
&ot;你是……?&ot;
此时此刻,一道寒气突然袭上花无是全身,他哑然,惊疑不定!
&ot;就是那个,你口中的傻子、白痴,会和十三拼命的死鬼--段非!&ot;
阴影中的声音充满戏谑的愤怒,低压的火花从那看似平静的语气里丝丝迸发,局势扭曲成看不清结论的状态,这时的十三,突然漫漫笑着,昂然挺直了一直佝偻的脊背,浑身骨节间,爆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炸响!
36此情可待成追忆
&ot;玩乌鸦的花大少爷,我与你,似乎也有好大一笔帐得算一算。&ot;段非不急不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月娘在此刻眨眼,被一片阴云遮挡了容颜,仿佛是在他的宝刀弧月跟前羞涩于人,悄悄地掩去了半侧面孔。
他的弧月,鞘也弯弯,刃也弯弯,充满了决杀的风情婉约。他的刀鞘上并没有血迹,像极了他的人--永远那么风尘,却又永远那么飘逸,点尘不沾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他的刀。
他身上的气息,与十三截然相反,清净而干慡,即使他同样也负了些不轻不重的伤。
&ot;你没死?!&ot;无是的问题显得十分无稽,因为那个在他口中已经死掉的段非,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但他不得不问,就像无命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一样!
&ot;我为什么该死?&ot;段非喃喃自语着,目光与挺直身躯的十三轻轻交错,两人莫名地一笑,十三突然掀手扯掉自己身上的衣。
那血色的外套下面,是鲜活而灵动的肢体,交错的十六道伤痕新鲜赤红,却并没有存在于任何一个要害--也不知是十三技巧地避开,还是段非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