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舒服的床榻、枕头和衾被,只有潮湿的褥子和一条薄毯;没有丰盛的食物和夏日里解腻的梅子汤,只有就地挖井取出来的水。
军营里多是大老爷们,经常不方便。有时候萧妙磬从他们中间走过,被粗糙的他们衬托得愈发细嫩娇贵,仿佛一个不慎都要碎了。士卒们瞧着建业第一美人,每天穿着简单的布衫,素面朝天,都不免心疼她。
交州在岭南,这边气候湿热,萧妙磬刚来时有些水土不服,吐了两天。她不想因此打扰到萧钰处理正事,便偷偷跑到军营边上吐,结果被哨兵瞅个正着。
萧妙磬见那哨兵要去禀告萧钰,连忙拉着他袖子,不许他去,把哨兵闹得脸都红了。
随着萧钰一路攻城略地,萧妙磬也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从萧钰身上,她亲眼见识了何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他善用兵法,神乎其技,萧妙磬还见识了他编排阵法,那个叫“鱼鳞阵”的阵法,也不知道萧钰是怎么琢磨出来的。阵一开,整个军队固若金汤,整体防御力一下子提升了很多档次。
好几场战役里,敌方损失惨重,江东士卒伤亡竟不到十人。
有一次萧妙磬和军营里的舞姬聊天,舞姬同她说:“长公子能观天象,能识地理,厉害着呢。您不知道,上次打庐陵的时候,长公子料定次日辰时起雾,便利用雾气遮掩,狠狠坑了庐陵军队一把。”
只是,萧钰集将才、帅才、谋士于一身,便注定了他要付出多少心血。
好几次萧妙磬来找他时,都见他疲惫的靠在桌旁,竟是不觉睡着了。
萧妙磬轻手轻脚的靠近他,蹲下身,小心提起滑落的薄毯,盖在萧钰身上。
萧钰睡得浅,当即就醒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萧妙磬,如漱石般好听的嗓音,带着初醒的喑哑,唤道:“是音音啊。”
萧妙磬启唇正要回答,不想萧钰竟抬起手,在她头顶摸了摸。
这个动作,自从他们不再是兄妹起,他就再也没做过了。眼下忽然做出,不但萧妙磬怔了下,萧钰也怔了。
旋即萧钰收回手,眉梢眼底有些微赧然之色,“我这是睡糊涂了。”
萧妙磬抚了下发辫,她道:“钰哥哥就是太辛苦。”
像是为彼此找了理由,只是两颗心隔着肚皮都有些尴尬。那些兄妹间亲昵的动作,放到如今的关系面前却是别扭了。
萧钰主动起了话题:“行军艰苦,可有不适应的地方?”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她问,“钰哥哥你呢,会有不适应的吗?”
萧钰浅笑:“我去的地方多,长久下来都习惯了。”
想着这样一个如切如磋的玉人,南征北战,吃苦耗神,且还双腿不便,萧妙磬不能不触动。
更莫提她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他和萧绎一战一战为她们打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