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明媚的面孔、洁白的肌肤……她像一捧落到他眼底的明耀的雪,夺走他的目光,也夺走他其他的感受。柔软的布料裹着女孩儿莹白纤细的身体……一眼眼,在李信脑海中不断重复。少年面红耳热,身子靠着树干,头枕着双手,眼睛明亮又幽暗,子夜一般。有些兴奋、有些懵懂,还很向往。陌生情愫在血液中流淌,属于男儿的本能在苏醒。某个部位胀胀的,他有些知道想要什么,又还是迷瞪。李信跳起来,在枝上一踩,抓住垂绦轻轻一荡,就荡入了云海深处。他手放在口边,吹了一个悠长的唿哨,惊醒了山中走兽鸟群。哨声响遍山野,风摇树晃雪飞花落,哗哗一派。他再翻了个筋斗,血液中的激荡,让他放声大笑,哨声吹得更响。在山洞中,闻蝉翁主才刚有朦胧睡意,就被山间清哨吵醒。她忍无可忍地双手捂耳,快崩溃了:她受够李信了!她真是受够李信了!要甩了他!必须甩开他!然知知不能卖两人在山路上缓慢走着,闻蝉消化着自己听到的那两个字——造反?!他说的是造反吧?他怎么有勇气说啊!闻蝉第一反应就是想去告发他!然荒野茫茫,她身边只有一个一不高兴就冷笑的李信。走过水洼,穿过林木,山野的秀丽与干枯同时呈现。听到人声,两人停步,见到下方山道上,有三三两两的山户背着篓子,篓中堆满薪柴,想是上山打柴。闻蝉没见过人背柴,就好奇看了看。她安静的时候,李信也不说话。等过了片刻,李信乍然开口,“知知,你说我能干什么呢?仕途之路,被名门望族垄断。高高在上的人,瞧不起下方的人。士族们只希望百姓过得浑浑噩噩就行,争争土地就行,连识字,也不愿意腌臜之人玷污。”闻蝉:“……”扭头去看李信。阳光浮在少年清俊的眉眼间,他淡然说话的时候,也许是太过专注,闻蝉在他眼中,看到清愁如织的目光……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了。因为李信一声冷笑,打碎了闻蝉心目中那个忧愁少年的形象,“你说当武士?那也是给有地位的人当佣工使唤。像我们这类人,在你们眼中,只配干粗活,混口饭吃吧?瞧不起我们,不给我们机会……天生的自大啊。”闻蝉想:哪有您老人家自大?“知知,大楚的大人物,和小人物之间,被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界限。上方人士假同情地给出一条生路,却不愿意我们出头。不然你去算算,大楚自建国,有几个穷人,能走到你们上流社会去呢?”闻蝉不动声色往离他远的、安全的地方退一退,怕这个少年嫉恶如仇起来,突然想起她也是他口里厌恶的人群,过来伤害她。但李信没有。在闻蝉将他定义为危险人物时,他又随意般的跟她说话了,“去打仗也不好。别看世道不好,将士其实无仗可打。蛮族人多年侵犯大楚边境,大楚只守不攻,热爱和亲。国内灾患多,官逼民反,百姓聚众起义,上面也不派人震慑,只靠地方郡国的兵力。长安盛世太平,哪知道地方和边疆,早就水深火热了。”闻蝉走在李信后面,呆傻了一样,看着他的背影。他在她眼中,一下子变得很高大。一个小混混,居然能这么了解时世,还说的头头是道……好多她都听不懂。闻蝉小声,“那你也不能想着造反啊。”阳光跳跃在少年的笑容里,他笑起来,因充满邪气,又好像在认真跟她分析,又好像在胡说八道,“其实造反也不好。一群乌合之众聚起来,凭着一腔激愤闹事,太乱。朝廷如果有心镇压的话,实在很容易。毕竟一群大字不识的混混山贼,起义兵器从哪里来?后方有没有雄厚的资金支持?又有没有完整明确的目的?到底是要自己占山当土皇帝呢,还是被招安被收买,一点钱财一点地位就能打发?”“什么都没想清楚,到后期,也不过是被人骗被人打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