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他被李信的嘲讽话给说得面红耳赤。造反?他腿都被阿信吓软了啊!阿南恼怒,“都是那个女的!我们这几个月什么都没干,就抓了个女的,李郡守就要剿匪……老子宰了那女的!”李信向他侧目而视,阿南迷茫回视。半晌,少年笑,“你当我是死的?”阿南愣了下,才想起来李信对闻蝉的过度关注。他一直在山下打探消息,对李信和闻蝉的纠葛了解得不清楚。待李信讽刺了他一句,脑子不好使的少年,才想起了这么一茬。接着少年就纠结了:阿信还真的看上那女公子了啊?印象中是挺好看的,可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到底要怎么办?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官府打上门吧?!”“……着什么急。打不过,还跑不过么。咱们这不是就上山通知兄弟们藏起来,别傻了似的跟官府作对?”阿南愣了下。脚步稍缓,就被李姓少年甩了一大截。阿南很快追上去,他脑子不好,却觉得,阿信说的有些道理。这场祸事,倒是真躲起来,比对着干要好。可真说起来,这场祸事,又是谁带来的呢?这场祸事,却谁也不能怪到李信头上。一开始的山道劫路,和李信无关。李信充其量,是后来知情后,才过去围观的。李信真正感兴趣的,只有一个闻蝉。恐怕这场劫道,真从头到尾按李信的思路走,真不一定能跟李郡守对上。现在倒是得罪了李郡守,众人才想到,那个身份高贵的女公子,恐怕和李郡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才让对他们向来睁只眼闭只眼的李郡守大怒,出手就是大招。厅房中,众兄弟们得知了消息,和李信围在一起,蹲在地上,看李信画了沙图,听少年布置撤退方案,“……如此如此,我们这般离开就好。这里的东西都不要拿了,得给官府卖个好。那些抓的人,到时候趁乱放了就好。官府追的急的话,就拿他们当烟雾弹一用好了……我预计李郡守一行人,该很紧张咱们的人质才对。”陈朗很欣慰,“阿信说的不错,咱们不能跟官府为敌,躲起来就好……”李信咬着笔头,抬头,笑眯眯地看又准备说大道理的陈朗,“也不能完全躲,还是得打一打的。不然官府当我们是病猫,以后真没了活路了。来来来,咱们这样打……”一众人全觉得有道理,听李信部署去了。陈朗心塞:……他真是眼瞎,怎么会觉得阿信懂事内敛了呢?!明明还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张扬坏蛋啊!有李信做主心骨,安排完后,跟官府抢时间,大家纷纷去忙了。乱糟糟中,李信突然想起一事,“知知还好吧?我去看看她。”抬步就要晃过去。却见几个人脸色怪异。李信挑眉,“怎么了?你们动她了?我走前怎么说的?”几个脸色更慌。看少年露出笑,牙齿森白,眼尾细长。笑眯眯的,却让人硬生生往后退一步,“动卧的人,别怪我和你们反目哦。”少年强大而不羁,你不要触他逆鳞,永远只能顺着毛摸。你要是触他逆鳞,就要做好他报复的准备。“是、是我……”人后,一个少年,低着头、红着眼站了出来,“阿信哥,我没有动那位女公子。我只是见她可怜,放走了她……”李信很吃惊,好一会儿没说话。一是吃惊跟他说话的人,是那个叫李江的少年。李江很有勇气,敢来面对他。二是李江更有气魄,放走了闻蝉。他李信都没做出来的事,被一个李江做了……李信低着眼,长睫覆着眼睛,沉思一般。他静而不语,让人心慌。所有兄弟中,李信虽年少,却是武功最高的一位。这位武功的高,还和他们这些野路子出身不一样。据说李信的武功,是有高人指点过。如果李江因这么件事惹怒了李信,大伙儿得不偿失。女人和兄弟,总是很难选择的。原来觉得李信会选兄弟。但现在看……李信被那个闻蝉小娘子,迷得不轻啊。李江低着头认错,等李信的反应。他心中甚至有一种快感,想要看李信和这帮兄弟们决裂。脑海中,不由浮现半个时辰前,自己看到的那张千娇百媚的面孔。当时劫道,李江没有去。他只知道闻蝉很好看很好看,让薄情寡义的少年春心大动,千方百计想要得到。李江没想过,他偶尔经过,听到人叫唤,开门时,看到女孩儿那张抬起来的面孔,会有恍神的错觉。山穷水复、柳暗花明的美艳。她娇弱而清明,楚楚可怜地向他求助,恳求他放了她。她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的清艳中,带着一股只有男人能看出来的色气。让人产生冲动,让人想要蹂躏。闻蝉实在太好看。无怪乎李信心动。李江不敢动李信的女人,他心中,却在看到女孩儿的一瞬间,产生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人生短短一瞬,佳人去不再得。李信在闻蝉和兄弟间,到底会如何选择呢?哪怕只是一个罅隙的机会,李江都想趁机埋下去。日后,日后……总有发酵的时候。却不想,在李江做出惶恐不安模样的时候,在众兄弟纷纷的劝说中,李信慢慢笑起来了。他很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赞赏地拍了拍李江的肩,“你放她走了?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比我想的要好。反正都是要放她走的,你这样,很好很好。”李江:“……”被李信夸得莫名其妙。听李信随口问他,“你放她多久了?她往哪个方向逃了?”这是又要捉回来的意思吧?李江懵懵地回答了李信。李信很高兴地出去了。看到少年没有生气,兄弟们重新轻松起来,忙着应付即将到来的官兵们。但这时候的闻蝉,继逃离虎口后,正迎来她十四年来又一大生存危——所谓流年不利,不宜出行。被李信吓哭美人天生在某些方面有优势。闻蝉更是其中翘首。她被关起来后,辗转反侧,坐立不安,好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在有人经过时,喊住了那个一脸沉思的俊美少年。便是李江。当是时,官府出兵剿匪的消息,已经经由别的途径传回了山寨。寨中一片大乱,众说纷纭,讨论着如何应对官府。李江心事重重的时候,被隔着一扇门的闻蝉喊住。顺着声音去开门,看到女孩儿娇艳的长相时,他是真的生出了某些要不得的心思。脑海里,定格了李信走在众人中,掩藏在相貌平平下,少年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场。所有人,有意无意的,都会去参考李信的话。凭什么呢?大家身份都一个样,年龄也相仿,凭什么李信,就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土瓦掩饰不住珍珠的风采,也藏不住暗掩其中的狼子野心。李江望着少女的明眸雪肤,慢慢露出了一个轻慢的笑。闻蝉带着一种审度的心情看这位少年郎君。在前有李信那般豺狼人物的衬托下,李江像森中小鹿一样干净清爽。也确实,这些天中,闻蝉遇到的所有贼子里,这名少年,是最好看的那一个。眉清目秀,笑容明朗。也许是相貌出色的人天生互相有好感,闻蝉靠在门口,一眼看到这个少年时,就生出了亲近之心。她低头,弄乱了耳边发丝,又在面上小掐了把,让自己狼狈些、憔悴些。总是在昏暗光线下,在到来少年的眼中,她已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苍白女孩儿。女孩儿脸色过白,形容脆弱,抬起眸子,乌黑清澈中,水光凝聚。她的眼睛真漂亮,像夜空下的湖水,幽黑的底子,澄澈的精神。她弱弱看李江一眼,李江的心,再次为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