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梦里面挣脱出来,这次总算没有依靠艾因的帮助。
“好些了?”艾因还在床边看文件,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
窗帘外面已经有蒙蒙的暮光了。
路歇尔脱离了病中纠缠不清的状态,认真回答:“好多了。”
她微微侧目,艾因在床头柜上点了那支安神的蜡烛。
难闻的药味好像烧起来就没那么难闻了甚至有一点植物的清香。路歇尔每次闭眼都幻想自己在密林间,很快就爱上了这个香味。
“艾因,下个月我真的不能做重力锁加固手术了。”路歇尔从床上起来,手环过他的腰,自然而然地让身子紧贴他的背撒娇,“我怀孕的时候不能做麻醉。”
拒绝了她某件事,就要在另一件事上做出接受范围内的退让,艾因对平衡的维系也体现在这一点上,路歇尔希望这次他能稍微留一点情面。
“那就不做麻醉。”他说。
一听这话,路歇尔的腕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疼了起来。
做不做麻醉都一样,反正她疼不死,是这样的吧。
这个男人连一点带来危险的可能性都要扼杀,更别提作为“危险”本身的路歇尔。他让路歇尔不得不斟酌每一步棋会不会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他出的每一张烂牌后面是不是都藏了刀片。
新年夜,路歇尔终于看起来不那么病怏怏了。
她自告奋勇要学做饭。
艾因看起来不是很想让她进厨房。听说每个家里负责做饭那个都对厨房有种非常强的领地意识,这不仅仅是一间厨房,更是战斗的阵地,生活的堡垒。
“这是什么?”
“肉。”
“我知道,是什么的肉?
“鸡肉。”
“哦,那这个呢?”
“花椒。”
“我不吃辣。”
艾因停了手里的动作,皱眉问:“你怀孕期间还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路歇尔笑了起来,“反正不会死,对吧?”
艾因低头看她,那双眼睛里有小小的恶毒与狡猾。
他记起第一次跟路歇尔上床的时候,路歇尔也是差不多的眼神。他那时候想,只是狡猾,最多算聪明,还没有沉淀为智慧。他跟路歇尔说,你不可能斗得过我。路歇尔只是笑,吻他的喉结,告诉他话不要说得太早。
路歇尔趁他走神,踮脚就往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艾因早知道不能跟路歇尔一起下厨房,因为她总有一种把任何地方都变得适合上床的气场。
“算了吧,等我把你教会,那这顿饭就得明年吃了。”
于是他把路歇尔弄去了外面。
这还是路歇尔跟艾因一起吃的第一顿年夜饭。
她也没觉得有多开心,因为时间每多渡过一天,她心中就多一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