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认为,如果经手过的案子真的有问题,发生时间,应该也是在1992年?”郭弘明试探性地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陈涛没有否认。
“1992年时,你还是清河派出所的副所长吧?”郭弘明记得很清楚。
“是。”陈涛点头说道,“若提到那时的我,就不得不再提,胡强犯罪集团的分支,崔长根犯罪团伙。”
“崔长根?那个引发了芜平市民对刑侦支队的信任危机,而后促使《芜平日报》设了公安专版的人,他与你的副所长经历有关吗?”郭弘明问。
“不仅有关,而且,是关系密切。”陈涛目光锐利地说,“1992年,是我初任清河派出所副所长的时期,更是崔长根犯罪团伙横行乡里的时候。如果说,我从警这么多年,真的做过亏心事,那就只有一件,就是没有及早将崔长根绳之于法,毕竟,那时的我,能力太有限了……”
“不是吧?”听着陈涛的话,郭弘明提出了异议,“你担任副所长期间,是你破案高峰期,也是那个时候,芜平市公安局的领导和同事才开始注意你。不瞒你说,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听说了‘陈涛’这个名字。当时的我,还是一名基层派出所警员那!”
苦笑摇了摇头,陈涛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案子多,是因为崔长根那伙人作恶多,那几年,我的确抓了不少人,但是……”
说到这里,陈涛目光愈加暗淡了,声音也低沉了许多,“但是,若说破案,却是一例都没有。”
“为何这么说?与事实不符吧?”郭弘明不由问。
“我抓的人,都是崔长根的小喽啰。抓一个,崔长根就能再找两个,抓两个,他就能找四个!那个时候,清崖镇一带很穷,游民也多,只要给两个钱,就愿意跟着崔长根作恶的人,真是数不胜数,我根本抓不尽。再有,即便是进了局子的人,只要崔长根觉得有用,就会多方打点,不多时,人就给放了出来。对此,我也是无可奈何。这样一个一手遮天,为害一方的人,我个小小的副所长,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以这么说,我当时经手过的案子,几乎都与崔长根有牵涉,如果不能将崔长根这个幕后操纵者绳之于法,那么,能说我破过案吗?”尽管二十多年过去了,但谈及当时的压抑和无奈,陈涛还是感慨颇多。
“老陈,别太苛求自己了,崔长根集团是胡强的直系,情况非常特殊,一时无法摧毁,也是情理之中。幸好,这几大犯罪集团都已经覆灭了。”郭弘明安抚道。
“都怪我,又谈远了。”发觉话题似乎转了方向,陈涛急忙拉回了思绪,“再说《芜平日报》上指向我的言论,假如真的是我经手过的案件有问题,且时间段又在1992年,那么,应该与崔长根犯罪团伙有关。”
“难不成,董宵和李光达当年曾听命于崔长根?这不可能吧?清剿行动后,我们对崔长根团伙清算地非常干净,只要团伙之中的人,都没有放过。”郭弘明说道。
“不见得是直接听命过他。”陈涛回应道,“或者,是二人与崔长根有过利益交涉,也或者,是二人打着崔长根的旗号做过违法之事,由此给受害人造成了错觉,认为伤害自己的人,还是崔长根。而那时的我,却对崔长根毫无办法,所以,便给受害人造成了误解,认为我是恶势力的保护伞。”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但经不起仔细推敲。”听了陈涛的话,郭弘明很快提出了不同意见,“首先,崔长根势力最强大的时候,横跨了多个县市,由于上牵胡强,各地警力对他都没有办法,照你的说法,岂不是几个县市的公安队员都包庇过他,何止你陈涛一个人?还有,即便真是你经手过的案子,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为何当年不对你报复,直等到现在?这不符合逻辑。”
“难道……我又想错了?”显然,郭弘明的分析对陈涛造成了影响,“出在我身上的问题,根本没有发生在1992年?”
“在我看来,你根本没有问题,是有人想借助董宵和李光达的死针对你,或者,想借助你转移公众视线,掩盖真正的犯罪动因。”郭弘明给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真是这样吗?董宵,李光达,血字符号,日报社,一切都与我没有关系?凶手杀了人,还想利用我这个刑侦队长转移视线?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杀人者?太令人费解了……”说着,陈涛的眉头又拧紧了。
“似乎……所有的可能性都说不通……”陈涛的反问,让郭弘明也心生疑窦了。
“问题究竟出在哪?所有的案子我都想了一遍,的确没有任何疑点。”此刻,陈涛再次陷入了思索中。
“陈队,你是不是只关注过经手的刑事案件?问题会不会出现在其他类型的案件之中?例如,意外伤害案件、民事案件或是治安案件?”此时,颇具经验的郭弘明又提醒道。
“这……不可能吧?”郭弘明的话,让陈涛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如此大动干戈的动作,起因会是民事或是治安案件?至于意外伤害,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无奈耸耸肩,郭弘明也无言以对了。
这对多年的搭档,郭弘明显然是经验丰富,但陈涛,往往以智取胜。可这一次,聪明过人的陈队长,却是失算了。
一时间,二人无话。
警车也行驶地飞快,眼看着,转过前方的路口,前方就是芜平市公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