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追这一连几天不来,他就几天也见不着季知远,打乱了原本的计划,叫他有些无措。直到周五那天他去学校上早课。下课后他去办公室取了一些文件,便往后门去。沈焉发来信息公司忽然要接待调查组,刚从北区赶回来,让他稍等一会。好在现在是上课时间,不然学生一多,他又得被堵住。温砚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站在后门的石阶前,今天的气温依旧很低,时不时迎面而来的冷风叫他不由的缩着脖子。“温老师站在风口等什么呢?”身后蓦地传来熟悉的男声。他能听出来是季知远的声音。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磁性。有辨识度的好听。回眸,男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季大哥,你也刚下课嘛?”他开口,将缩着的那节脖子伸出。“你在等沈焉?”男人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起沈焉。“嗯……”温砚点头,不敢抬眸看看此时此刻的季知远。男人点点头,倘若温砚抬眸看看他,便能发现他的眼中带着几分鲜少流露出的失措与无力。沉默了好几秒,季知远将眸中不该有的神情抹去后,再度开口:“问一句不该问的,希望温老师你不要介意。”“没关系,季大哥你问吧。”“你和沈焉在一起了?”温砚的瞳孔微微一缩,难掩意外,缩在口袋里的手指揪着夹层的布料:“还……没有。”“还”,这个字琢磨起来就变得有大学问了。男人没有即刻出声。只是垂眸点了点头。“季大哥怎么突然问这个?”温砚藏好外露的情绪,睁着那双清澈的眼,尽量问的不那么刻意。“有些好奇而已,不过…温老师。”男人将垂下的眸抬起,眸中的意味不清,正欲说下去时,马路对面却驶进一辆保时捷。“他到了,季大哥我先上车了。”温砚往身后的台阶退去,微微勾唇“下次再聊。”“嗯。”季知远点头示意,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不由也跟着往下走了几个石阶,将抵在嘴边的话咽回腹中。-不过,温老师,他怎么配得上你呢。-车子掉头过来的时候,车内的沈焉侧过脸,正对上他的眼。那张脸上,那对眼里,除了挑衅以外,满是胜利者的张狂。立在原处的季知远像是被寒风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温砚并不敢偏眸去看他,怕自己会露馅。直到车子已经掉好头快驶进路口时,他才微微抬眸,不动声色的望过去。男人那道高大清隽的身影犹如松石一般挺立,至于他的脸上是什么神情,温砚很想知道,只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冷风呼啸,眼中再难寻车子的踪影,他却迟迟不愿收回视线。此刻他的眼神,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度。温砚上了沈焉的车,温砚要和沈焉在一起了。良久,藏起心中汹涌的男人缓缓走下石阶,上了车。忽而想起许多年前。-那时候他十岁,跟着母亲杨缘第一次来到止园。五岁的温砚坐在案桌前,满屋堆满了他写下的字纸,纸墨的香气溢满整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小砚,过来和季哥哥认识一下。”温母文纾在一旁唤了唤捏着毛笔的小男孩,明明还是个小糯米团子,却莫名有着矜贵的气质。小男孩穿着杏色的中式小马褂,袖口镶着金丝绣成的金叶竹,从椅子上爬下来,缓缓走到季知远跟前。那是二人第一次见面。男孩长得白净清秀,对他勾唇,一对甜甜的梨涡便立即显现:“季哥哥好,要一起来玩毛笔吗?”“玩?你玩的还挺特别。”小季知远撇嘴,抬起眼来不再看这个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小孩。“弟弟让你玩什么你就玩什么,哪那么多废话。”季母眼神警告着他。无奈,小季知远只能敷衍的转回眼睛:“行吧,随便你。”脸盘子软软糯糯的小温砚笑得灿烂,拉着他一起坐回了案桌。身旁的大人满意的离开:“在这好好跟弟弟玩噢……”小季知远不耐烦的点头,垂眸,看着满桌的宣纸,一笔一划的勾勒间,一个个刚劲笔挺的楷体字便跃然于纸,他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手都还没毛笔大的小孩:“你写的?”“嗯!爸爸说今天要把这一摞练完,他要检查。”男孩抬着脑袋对他点点头,软乎乎的脸蛋似乎很好戳。“这个真的好玩吗?我带你玩更好玩的怎么样?”“什么更好玩的?”小温砚睁着圆圆的眼睛。“掏鸟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