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没等颜静玉再同安国公哭求几声,安国公便已沉着脸,大手一挥喝令道:“来人,送三小姐进祠堂!”
“爹……”颜静玉整个人都呆住了,含着泪哭的红肿的眼睛瞪得老大,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直到下人奉了安国公的命令,来要将颜静玉送去祠堂,她才回过神来,不顾一切地挣扎叫喊起来,“我不去,我不去,爹,求你了,娘,救救女儿,娘——”
谢氏心疼的不行,但事已至此,她已看出安国公此刻绝不会再改变主意,只得咬牙忍下,甚至主动上前对女儿劝说安抚,让女儿能平静下来,只为了不更加的惹怒安国公,惹来更严重的惩罚。
“没事的,玉儿乖,有娘在,娘会陪着你的,不怕……”在谢氏温柔耐心地安抚下,颜静玉许是也知道在没有转圜的余地,虽是依旧哭泣,却也不敢再闹,只始终紧紧攥着谢氏的衣袖不撒,似是生怕谢氏撇下了她。
“老爷,请让妾身亲自送玉儿去吧,不然她这个样子……”谢氏又向安国公求道。
安国公也不想再看颜静玉闹腾,大手挥了挥,算是随了谢氏。
谢氏和颜静玉也离开后,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想起颜静书,安国公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长叹一声整个人都有些委顿了。
颜老夫人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眼下连话都不想同他多说一句,只淡淡道:“你也回去吧,让我清净清净。”
安国公此刻满肚子的话,本来还很想同颜老夫人倾诉倾诉,但见颜老夫人眼睛都闭上了,一副难掩不耐的模样,只得讪讪地咽了回去,转而惭愧道:“是儿子的不是,惊扰母亲了,那母亲好好休息,儿子明日再来看您。”
离开了荣安院,安国公本来想去看看颜静书,但想着颜静书现下应该在休息,又怕打扰他,便还是回了沧澜院里。
沧澜院的书房里,安国公独自静坐了好一会儿。想到他这一辈子只三个儿女,长子是个男孩,人也十分聪慧稳重,偏因着早产的缘故自小身子就不好,后来更是还不满二十岁就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只留下一个遗腹子聊以慰藉。
剩下两个孩子虽然一个是双儿一是女孩,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对两个孩子的疼爱也都是一样的,更是希望兄妹俩能够守望相助互相扶持,但如今却竟闹出这样的阋墙之祸来,心痛愤怒之余,也让他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就在安国公在思索着如何弥补颜静书,管教颜静玉,并让两人重回往日的和睦亲近之时,谢氏从祠堂回来了。
身为国公夫人一品诰命,谢氏向来梳妆打扮都是端庄得体一丝不苟堪称典范的,然而今日一番折腾,让她再无暇顾及这些,形容明显多了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狼狈愁容。
不过,自己的儿女出了这样的事,若她还只惦记着保持仪态妆容,倒反是会让人侧目了。
“玉儿如何了?”安国公问道。
谢氏抹了抹眼角的泪痕,道:“喝了大夫开的安神药,现下在祠堂里昏睡着,按老爷的吩咐,祠堂里一个人都没留,门窗也都关死了,老爷放心吧。”
听出谢氏话中颇有怨言,安国公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心狠,可你也不想想,玉儿做出这样的事来,如何能够轻轻放过?再者,我若不严惩她,不替书儿出了这口气,书儿心里就会永远埋着这根刺,更会觉得咱们偏心。
咱们老了,总有一天要先走,老大没了,鑫哥儿又还小,家中还是要靠书儿撑着,若是书儿心中对玉儿存了怨,等玉儿嫁了人,在婆家受了委屈都没人给她出头。所以我想着,不如此时让她多吃些苦头,也能长长记心,以后再不敢如此胡来,书儿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再者书儿的性子你也知道,最是心软宽厚不过的,又自小最疼爱玉儿这个妹妹。纵使对玉儿心中有气,但见玉儿受了大罪,想来也气不了多久,到时他们兄妹便可和睦如初,岂不是再好不过?”
安国公将自己一番苦心打算都说了出来,得知他虽是惩罚了颜静玉,却也实在是为颜静玉着想着,谢氏的神色不由渐渐缓和下来,更似是有些惭愧的垂下头,道:“……是妾身愚钝,竟没想到老爷的良苦用心,错怪老爷了。”
“你我夫妻,无需如此。”安国公却并不在意谢氏对自己的埋怨,谢氏毕竟是女人,总是感性大于理性的,又爱女心切,如此也可以理解。
安国公很是体贴谢氏,但他并不知道的是,谢氏嘴上赞同着他的话,但心里却无一刻不想着要将颜静玉从祠堂里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