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夫人瞧见他如此坐立不安地模样,不由摇头失笑,连心中即将送嫁孙子的不舍都淡了几分,嘴上却故意道:“真真是儿大不中留啊,人还在这,心却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
本就被大红嫁衣映得脸颊泛红的颜静书闻言面色立时愈发加深了几分,如同涂了胭脂一般,眼睛里也流露出些许的羞窘,道:“祖母,你又打趣孙儿了。”
“哼哼。”到底是舍不得为难乖孙的,颜老夫人逗弄了一句,也就作罢了。
只是看着一身嫁衣,很快就要出嫁的颜静书,颜老夫人心下还是不由涌起了几分惆怅,已经说过几遍的话忍不住又说了出来,“你性子软,虽说江家上无公婆亲长下无姑嫂叔伯,但到底不比在家中,若是以后和江成瀚有了什么争执,不要与他强辩,只派人回来告诉我与你父亲,我们来给你做主。”
“我记住了,祖母,您放心吧。”虽然祖母这话已经嘱咐了他很多遍,但颜静书依然认真地点头应下,他知道,祖母终究和自己不同,和江成瀚到底没有相处过,无法完全的相信江成瀚。
颜老夫人知道颜静书既这么答应了自己,也必会做到,便也露出了安心的神色。虽是不舍,但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家的,而这又是颜静书自己所希望并且是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的,她自然也为颜静书感到高兴。
不多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喜庆热闹的吹打声从外头传来。颜老夫人和颜静书都向外看过,果然很快就有丫鬟来传话,说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颜老夫人忙起身,让丫鬟给颜静书打理嫁衣,取红盖头和如意等物。
国公府大门外,江成瀚带着他的几个同僚战友来迎亲。颜静书只有一个兄长,数年前已经去了,是以安国公就从颜氏宗族里找了颜静书几个远方的堂兄弟,让他们来帮忙。
按规矩,他们得是要在大门前为难江成瀚一番,让江成瀚知道他们颜家的人不是好娶的,以后得好生对待才是。但江成瀚和他那几个帮他来迎亲的同僚或是高大或是壮硕或是精悍,一个个看着都不是好惹的,便让他们不由的生出几分怯意。
最后,只随便出了两副再简单不过的对子,都没用寇世均特意给江成瀚安排的博学多才的军师出场,只前世好歹大学毕业的江成瀚自己就解决了,再顺利容易不过的就进入了安国公府。
江成瀚在国公府门口的表现很快就被下人传到了颜静书、颜老夫人和安国公的耳中,颜静书自然并不感到意外,而颜老夫人和安国公却是吃惊不小,没想到江成瀚竟也是有几分才情的。
安国公不由心中对江成瀚越发喜欢,待到江成瀚来到正厅向他拜见敬茶之时,不但将茶一口喝了个精光,更是一口一个贤婿,叫得好不亲热,似是早已忘了当初刚得知赐婚之事的时心中有多么的不甘愿。
一旁来观礼的颜氏一族的几位长辈见此,知晓安国公对这么子婿必是十分满意,便也都纷纷夸赞了起来。什么文武双全啊,器宇不凡啊,前途无量啊,都不带重样的。
不过平心而论,江成瀚倒也担得起这份赞美,他本就身材高大挺拔精悍强健,五官又生的深邃英俊,轮廓如刀削斧凿一般硬朗英挺,充满着浑厚浓烈的阳刚之气,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轩昂雄伟。
虽说平日里不笑时便显得不怒自威气势凛然,令人望而生畏,但此时他头顶金冠,一身大红喜服,又眉目舒缓嘴角含笑,便如一轮明朗煦日跃出了山巅,洒下一片金红之光,柔和了冷硬轩峻的轮廓,让他整个人越发显得丰神俊朗气宇不凡。
堂中侍奉的丫鬟都忍不住脸颊微红的偷偷抬眼往江成瀚身上看去,没想到这新姑爷竟是这样一副好相貌。虽说这新姑爷出身不高,但瞧国公爷的样子却很是满意,想来必是有别的好处。这样想着,便有人隐隐有些羡慕起了那两个被颜老夫人选为颜静书陪嫁的丫鬟。
没让江成瀚等太久,颜老夫人和打点妥当一身盛装的颜静书被喜婆以及丫鬟们搀扶着,也来了正堂。颜老夫人坐在了上座,和安国公一左一右,颜静书则被喜婆牵引着到了江成瀚身边。
颜静书蒙着盖头,江成瀚看不到他的脸,随后两人再次屈膝向颜老夫人和安国公躬身叩首,行拜别之礼。
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就要离家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安国公到底没忍住,看着颜静书瞬间眼眶就红了,更是哽咽难以言语,“……好、好——”
“好了,快起来吧。”颜老夫人虽然也是十分难过不舍,但却强自忍耐了下来。
江成瀚便起了身,同时动作小心轻柔地将身旁的颜静书也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