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瀚自是十分受宠若惊,虽然他自己对这类东西没什么兴趣,但也不能弗了岳父大人的好意,便装作迟疑思索,边不着痕迹的用余光主意着安国公的神色,最后避开了安国公最喜欢的几个,挑选了一个安国公看着最不心疼的出来。
安国公心里想着,他这个子婿果然是个不识货的,但嘴上则是当即便吩咐下人给江成瀚装好,好让他走时带走。
另一边荣安院里,颜老夫人问起了刚刚沈氏在的时候不好问的问题,道:“我记得你说过,北境边城将有战事传来,应就在这几日了吧?”
“是。”这也是件大事,颜静书还记得很清楚,当下便道:“眼下战报应已送来京城,前世朝中接到消息,就在明日。”
颜老夫人点点头,没再说话。边境战事告急,虽然颜静书前世的记忆里,这场战事最终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真的打起来,但眼下却是无人知晓的。
寇世均作为驻防大军的统帅,自是要马上返回边境,江成瀚是他的护卫亲随,理应一同返回。而颜静书又早已打定了主意,这次要与江成瀚同行,所以当初定亲之时,才让颜老夫人选了最近的一个日子。
只是这样一来,颜静书在京中只能再留不过两三日,之后一走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颜老夫人有心想嘱咐颜静书什么,但该说的话早在颜静书出嫁前便已不知说了多少遍,一时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颜静书似感觉到了颜老夫人的心情,正想说些什么宽慰一二时,外头突然有丫鬟来报,说谢氏得知颜静书回门,想要见一见颜静书。
颜老夫人眉头一皱,当即便要斥退丫鬟。
颜静书却站了起来,道:“祖母,让我去见一见吧,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他也想知道,谢氏叫自己去是想要说些什么。
“你……”颜老夫人似是不太想颜静书去,但颜静书坚持,她思量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罢了,你去吧,有些话你们母子也总是要说清楚的。”
颜静书抿抿唇,没再说什么,随后便行礼离开了。
谢氏和颜静玉一开始都被关在祠堂里,但后来谢氏生病后,两人便被挪进了府中最为偏僻且荒废多年的一处小院中,且依旧是无人伺候有人看守,但颜老夫人却也给她们请了大夫看病,没有任其自生自灭。
颜静书到的时候,蓦得发觉,这小院有几分熟悉,竟然就是前世他听闻祖母去世回来奔丧,却意外听到母亲和心腹陪房刘妈妈曾给祖母下了药,因而愤怒不已,想要告诉父亲,却被母亲发现,最后被关押起来的院子。
那时若不是安排好了军中之事也赶了来的江成瀚救出了自己,只怕他最后便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也无人知晓。没想到如今,祖母竟把母亲和颜静玉也关在了这里。
第34章身世
走过生满杂草的青石板路,颜静书踏上台阶,看守的人已经为他打开了房门,一股苦涩的药气夹杂着劣质炭火的烟尘气涌了出来。
颜静书跨进门中,小院荒废多年,屋中家具摆设虽未腐烂却也陈旧,墙角房梁上还结着层层的蛛网,看起来很是破败荒凉。
幽寂的室内,谢氏闭目端坐在堂厅中的圆椅之上,十数日未见,此时的她头发已花白了大半,半旧的衣衫披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不施粉黛的面庞上枯瘦而蜡黄,再不复往日端庄雍华之色。
“怎么,如今连一声母亲都不愿意叫了吗?”听到脚步声,早已等候多时的谢氏睁开了眼睛。
事到如今,伪装已没有了必要,谢氏看着颜静书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阴沉冷意,其中还夹杂着再明显不过的厌恶。
颜静书却并不觉得意外,前世他被关进这里的时候,便已见过了谢氏这样的眼神,他知道,这才是谢氏对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您一向不喜欢我这么叫您,不是吗?”停下了脚步,颜静书平静地回视谢氏,淡淡道。
颜静书居高临下透着漠视的目光令谢氏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她死死地盯着颜静书,眼中凶狠地仿佛眼前不是她的孩子,而是仇人一般,嘶哑着声音,咒骂道:“你这个野种,杂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掐死你——”
“……野种,杂种?那生下我的你又是什么?”颜静书面无表情地说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垂在身侧握成拳的双手攥得有多紧。
“我生得你?”谢氏冷笑了一声,带着无比的恶意,狞笑道:“你一个无媒苟合生出来的下贱野种,也配做我的孩儿?”
颜静书瞳孔猛地一缩,仿若有惊雷在耳边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