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梧桐葉落秋已深
陸翊一回到房中,就見到陸萌小臉低垂,一臉知錯的模樣。「哥哥…」
他輕嘆一聲,揉揉她的頭:「哥哥沒怪萌萌,不過妳明日可得好好跟蔚藤道歉。」
「…好,萌萌知道。」陸萌怯怯的看了眼對面緊閉的房門:「蔚藤姊姊沒事吧…」
「她沒事,睡個覺就好。」陸翊突然想起玄赫抱住蔚藤的畫面,本就深沉的眼眸一黯:「萌萌也早點歇息吧,哥哥…有些事要處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不高興什麼?又有什麼好介意的呢?蔚藤之於他,甚至還說不上認識,頂多只是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可是他卻一再的失控,做出自己從沒想過的事情與反應。
察覺哥哥神色不對,陸萌知道他有心事,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幾步,悄悄離開房間。
這一晚,玄赫抱著蔚藤睡的滿足又香甜;陸翊則抱持著陌生的煩惱,直到天色微白才睡去。
臨睡前,陸翊只有一個念頭。
該離她遠一點。否則煩惱的事情一定會越來越多。
隔天蔚藤醒來時,玄赫仍雙眸緊閉,顯然還在沉睡。
她輕手輕腳的翻身下床,只覺全身痠痛不已,昨晚的記憶回籠,一切歷歷在目。動作稍微停頓,直到站在床邊,她發現自己穿著乾淨整潔的內衫,心想大概是玄赫睡前替她換上的。
蔚藤看玄赫連在睡夢中都是秀眉輕展,嘴角含笑,不願叨擾他作好夢,她套上外袍,梳洗一番後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很奇怪的,當人越是要逃避某樣東西,就會越容易碰到。
比如此刻,蔚藤才關上房門準備邁步,對面的房面就突然打開。
鳳目輕抬,正巧對上陸翊剛毅的俊顏,此時那張冷沉的面容襯著朝陽柔和的光線,反而更顯得突兀冷冽。
陸翊的心跳在瞬間慢了半拍,他輕咳一聲,想著該如何跟她說話。
「早。」蔚藤見他表情鬆動,似乎有點尷尬,邃先開口打招呼。
「嗯…」
「昨天,謝謝你。」絲毫沒有芥蒂,蔚藤略彎下腰,表示謝意。
「謝…本王?」陸翊還沒反應過來,一向如鷹隼的厲眸看來有些呆滯。
「是阿,你昨晚不是為了解開我身上『顫聲嬌』的藥性,勉強自己跟我發生性行為嗎?」蔚藤知道陸翊並不情願,所以才跟他致謝。
「這、這有什麼好謝的,本就是陸萌與本王的錯,妳…妳一名女子…提這些都不害臊嗎?」陸翊俊顏微偏,看得出來對這樣的話題難以應付。
「害羞?我一點都不在意。」蔚藤理所當然的說著。她連憤怒、開心等情緒都鮮少能感受,更何況是這種小女人才有的心思。
陸翊聞言,擅自解讀成她平日便作風豪放,在性事上接受度極高,認定她是個隨便的女人。此刻他已然忘記昨晚她即使忘情,仍未顯浪蕩的表現,似乎一種名為忌妒與在乎的情感,短暫蒙蔽了他。
想到她曾在各種男人身下婉轉呻吟、取悅媚笑,他就覺得心中發堵,可萬千情緒卻不曉得要如何傾洩,最後只能不悅的重哼一聲,準備往反方向揚長而去。
蔚藤見他要走,這才淡淡出聲:「陸翊,有件事我想我該早點跟你說,是關於陸萌的。」
聽見陸萌的名字,陸翊身形一頓:「什麼事?」
「她如果再不接受骨髓移植,大概捱不過今年年底。」
蔚藤說著,目光望向庭院。
此時,院中的梧桐樹葉落盡,儼然已經做好入冬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