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觉得……不仅是幸福,也是种幸运。&rdo;
&ldo;那么你以后也不准备过正常人的日子了吗?&rdo;
&ldo;我一直在正常过日子。&rdo;
&ldo;所以我们不用担心你,是吗?&rdo;
乔父端起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略微苦涩。
&ldo;爸,你放心……&rdo;乔昊站得笔直,&ldo;我会好好过日子,一直待在医院里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好珍惜着过日子呢?&rdo;
乔父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自问从小到大并未给他异于他人的环境与对待,也许一切都是天生?这个儿子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夫妇的骄傲,无论是求学期间中考高考一路顺利过关,还是工作之后子承父业做了医生,他健康而独立,是比大女儿更让人省心的孩子。
也许,孩子应得到的关爱也是守恒的,小时候费心得少,如今便要多伤神些。乔父看着眼前的儿子,终究只能妥协地点了点头。
&ldo;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医院的工作是很辛苦的,要多休息。&rdo;他语重心长,算是给这场谈话划上个终点。
乔昊的家人们相信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关于那个不知所踪的石冬冬他们始终缄口不提,好像他从来没出现在乔昊的公寓里与他母亲一起共做晚餐,从来没有出现在乔旻的南音乐团看他们的演出一样……那个清秀开朗的男孩,与他们的生活从不曾有交集,以后,也不会。
而乔昊,似乎也在接受着石冬冬的离开。换作是一场普通的恋爱,大概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三四个月吧,其中一方因前途而远赴海外,距离渐渐产生生分,两人从此慢慢彼此淡忘。他与石冬冬,甚至都未曾开始。这样安慰着自己的时候,通常是乔昊因为工作忙得五心烦躁,连对世界都开始仇视时。
除此之外,他根本就不能去想那个人的哪怕一点点。
医院里好像到处都是那人的影子,戴一顶灰色的毛线帽,因为气力有限而靠着墙,闲闲散散地看着他。乔昊上夜班时总会有这样的幻觉,那人真的还和从前一样,就在值班室门口,被发现时目中无人地笑笑。只是乔昊的脑中,那张面孔已经越来越模糊。
手机里只有一张石冬冬的照片,是去看演唱会时,拍台上的王菲而顺手拍下的身边人,台上的女神正全神演绎春花开蝴蝶来,而台下的男孩一张侧脸,专注又认真。
只能从这张侧脸里去回忆那人的样子。
每天下班,乔昊骑着自行车,会特意绕个圈子从医院的正门离开。刻意不从更近一些的后门回家,是因为那里有片小花园,花园里有条长椅,他与那个人的重逢就是在那里。事到如今,他在值班室里上夜班时,迷迷糊糊的梦中还是会常常看到那条长椅,和长椅上坐着的人。那人又长出了浓密的黑头发,那人穿着雪白的衬衫,那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等他也朝他看过去……
日子就这样流逝,一年转眼过去。
又是春天,医院的花园恢复了春意,乔昊不再刻意绕道正门,只是,花园的小长椅上还是从来没有出现印象中的那个身影。
熟悉的人倒是碰到了几个。一次,是在下班时乔昊看见了在花园里徘徊的一个老妇人,尽管头发已经全白,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是光头的母亲。那是那么久以来,他第一次遇到与石冬冬有关的人。
&ldo;大妈,还记得我吗?&rdo;他推着自行车追了过去,说出的这句话仿佛拯救了一直沉迷在梦里的自己,是的,过去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并不只是他的一场迷梦般的自我欺骗。
妇人转过头来,眼中慢慢凝聚出光,&ldo;啊,你是小刚病房里那个石冬冬的朋友,是个大夫对吧?&rdo;
乔昊深深吸了口气,多久了,他从别人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
&ldo;是的,是我,我叫乔昊,您现在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