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嘉茵微微蹙眉,苏绮看着都觉得动人,她今日收唐太利是,免费赠送今日第一位上门主顾,没收康嘉茵的钱。
康嘉茵则随便送了她一盒刚买的磁带——达明一派《意难平》,好巧。
天色暗下来,夜晚将至,阿诗又跑到苏绮这里食烟,古人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她顶多也就偷半个钟的闲。
电话铃响起,隔壁新开竹馆传来赌客胡了十三幺的呼声,阿诗独坐在门口,穿着单薄,苏绮在桌前接起听筒,任指间香烟随意燃着,庙街寻常又枯燥的一日。
打来电话的是唐太。
独自吃过晚饭后,她坐在客厅里对着张地图看得认真,唐协亭应酬结束回家,看她为一间铺这么耗神,忍不住劝说。
“又不是跨境项目,何必那么操劳?你随便开就好,亏到底也无所谓。”
唐太有自己执拗,“你自然知道我为何这么挂心,这间店不同。”
唐协亭坐过去搂她肩膀,“我送的,当然不同。”
唐郑敏仪摇摇头,不跟他计较。
时间差不多,唐允也从外面回来,桌子上洗干净挂着水珠的果物鲜嫩欲滴,他拿了两颗士多啤梨坐下,自然看到地图,又瞟到过了长龙田有一处像上次苏绮口中所说的“羊头位”。
“你那间饼屋的风水还没搞好?真麻烦。”指着那处羊角,“这块和你的铺位置好像,是否可以在那再开一间做替身,分分煞气。”
早些年搞社团,黑帮大佬担心自己生死一瞬间不由自控,常会找替身为自己做事。更别说弘社偶尔出了些纰漏,也会提前同警署打好招呼,社内抽生死令,送替身进去坐牢,唐允见得多,深谙其道。
唐协亭不愿意听这些黑话,瞪了唐允一眼,又难免怪他不上进、没出息,转身上楼。唐太则坐到沙发一边,连忙致电苏绮询问,唐允以为是她请的白发花杂老头子,也准备起身离开。
却听到接通后唐太问的一句“苏绮”,撅起一半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咒地球引力太大,他才不想留下。
就当看看那个衰他运势的老姑婆能说出什么鬼话。
唐太讲了羊头和替身的想法,苏绮问位置在哪,答:“将军澳到坑口、康城,分得刚好,比鲤鱼门和油塘还适宜。”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唐允吃光最后一颗莓果,眼见着唐太的脸沉了下来,眼神瞪过来仿佛在看低b弱智,听筒摔给他,扭头上楼。
唐允带着疑惑拿起来放在耳边,对面的人不过一日未见,总觉得陌生许多,差点想不起来她的脸。
“我阿妈怎么突然生气?你讲什么惹她不开心。”
苏绮声音冷冰冰,陈述事实:“你不要乱出谋划策,将军澳通向坑口与康城的路分得当然好,因为那是地铁线,不在地上。”
“太子爷,多读书少泡妹,iq低到地图都看不懂,好丢人。”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毫不留情面。
远处菲佣暗自记下,明天叫人工上门维修,太子爷发怒,电话无辜遭殃。
插pter11
唐允钟意与狐朋狗友一齐去飞鹅山兜风,车速开到一百八十迈,风吹过阵阵鬼呼狼嚎夹杂着声浪,谁都要赞一句好劲。
不管是从深水湾唐家别墅还是他清风街的那栋公寓出门,走的都是东区海底隧道,而非西边的红磡隧道,他也有怪癖,无人敢置喙。
实际上唐允只是觉得东区比红磡车流量少,他速度快,路途长些短些无所谓。唐协亭一怕他酒后揸车,二怕他超速太多,两样他倒是都钟爱。
唐太那间西饼屋开业后,借口自己太忙,让唐允每次去飞鹅山路过时必须稍作停留,巡店查账。唐允怪她年纪大太计较,嘴上那么说,行动还是遵从。
铺门位置刚好在出隧道的那条街口,她选址定穴的时候要的就必须在观塘,可谓用心良苦。
当天深夜,西饼屋的负责人没能敢叨扰唐太,更怕这个时间打电话过去不小心遇上唐协亭唐三爷接通,简直比撞鬼还可怕。
唐太清早半杯牛奶还没喝下肚,气得毫无胃口。
西饼屋遭贼,直接把收银机带走,破了一面卷帘门和落地窗。泄财事小,丢脸事大,唐太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半月无论同谁交际都要被问一句:听说你新店遭劫?
先给御用的那位风水师打电话,斥责了几句,对面显然没想到突然横生差错,还是这么大的祸,想要解释又无从开口。按理说四对貔貅的镇压能力非凡,不应该出这种纰漏,可一时间又不想通。
电话被挂断,彻底失去唐太信任。
唐协亭见她衣服都还没换,穿着睡衣满脸愠色,笑了笑出声安抚。
“敏仪,小事而已,我让……”本想说让龙七或者肥番去跑一趟,唐协亭知她讨厌社团里的人,默默改口,“等阿允起身让他去,比差佬还快抓到人。”
唐正敏仪眼下只想找苏绮,“你是觉得阿允手上沾的血还不够多?我讲多少次,不准你再让他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码头交货还是他在做?”
她显然是怒火被点了燃线,借机发挥,唐协亭大半辈子只钟意这一个人,就差举手缴械投降。
“码头的货我不放心给别人,快了,快结束了。等到95年,无论是我还是阿允,一定金盆洗手。你信我会让他干干净净,六年前粉都戒得掉,这些小事不值你伤神。”